铁勒白白兜了一圈,气得火冒三丈,哪里还有心情回话,舞刀拍马,向沈星杀来。
两军战做一团。沈星接住铁勒恶斗。此时铁勒怒火中烧,气力倍增,沈星斗了三十余合,愈发吃力,还好丁麻子过来助战,两人围住铁勒,厮杀了一番。
突然,匈奴军后方烟尘四起,一阵骚动。铁勒觉出异样,稍犹疑间,沈星大喊一声“撤!”,领着自己的军队溜走了。
铁勒不敢追,大声呼问:“后面怎么回事?”
一校官答道:“大将军,有汉军偷袭咱们后方。”
“谁?又是谁?”
“就是使长戟那小子!”
原来阿墨又绕了回来,偷袭铁勒。
铁勒几乎炸了肺,大叫着:“小子!今天若不能拿你扒皮抽筋,难消吾恨!”于是返身杀了回去。
阿墨没有恋战,抵挡一阵,又带军逃走了。
铁勒欲追,孟巴苦苦阻拦:
“将军,汉军显然在利用地形与咱们周旋。咱们远道前来救援,兄弟们本就疲惫,地形又不熟悉,再打下去只会越来越吃亏,还是先撤回敦煌,休整部队!”
孟巴所说,俱是实情。铁勒虽不是急行军,但也风餐露宿了几日。尤其昨夜遭到丁麻子、钱自来骚扰,一夜未眠,一早赶到敦煌,早饭未吃便投入战斗,此刻确实人困马乏了。
苦劝之下,铁勒思忖一番,终于听了孟巴的建议。
“这几个崽子,跟跳蚤一样,属实可恶!也罢,我铁勒何许人也?怎会跟这几只跳蚤置气?传令,撤回敦煌城!”
于是匈奴人重整兵马,朝敦煌城退去。走了不到二里地,身后杀声又起。回马看时,竟然阿墨、沈星和丁麻子一齐都杀了回来。
沈星叫阵:“铁勒,你是真老了啊?哥哥还没出汗呢,过来再战三百合!”
阿墨与丁麻子哄笑不已。
铁勒自恃勇武,东方卫过世之后,再也没把汉军放在眼里,即便是前来救援,路上行军也只慢腾腾地走。孟巴曾请他加快行军速度,铁勒只道:“急什么?到了那儿,就算敦煌已失,本将再打下来就是了。”
今天却被阿墨、沈星等如此戏耍,他如何受得住?
“毛头小儿,着实可恶!”铁勒举刀冲杀过来,口中叫着:“都给我听好!拿敌将人头前,有擅退者,军法处置!”
这一次孟巴哪里还劝得住?匈奴右庭左大将话已至此,无人胆敢懈怠,匈奴人强打精神,全都催马杀了过来。
这次,阿墨、沈星战都不战,领着军队转马就走。两军一个追,一个跑,都用骑射杀伤对方。
按说骑射,应是追击的一方占优,但汉军不是溃退,而是依计撤逃,不慌不忙,一律将盾牌背在身后抵挡来箭,时不时转身射击;
匈奴人却不然,若是持盾则无法射箭,只能迎着汉军回射的弓矢追击,加上奔马的速度,一旦迎面中箭,必然落马,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就这样追了一阵,互有死伤。汉军伤者大多不致命,匈奴人则相反。骑射本是匈奴强项,可是一路折腾下来,战损反而高于汉军。
追到一片胡杨林,汉军冲了进去,掩入林中。
孟巴冒着被铁勒斩首的危险,策马奔至军前,张开双臂大喊:“停下,全都停下!”
匈奴人止步胡杨林前。
铁勒纵马上前,将刀架在孟巴脖子上大叫:“孟巴!你以为跟了我多年,我就舍不得斩你么?”
孟巴面无惧色,直言道:“大将军!孟巴死不足惜,但您想想,昨夜至今,汉军一直骚扰寻事,每战必逃,井然有序,是何道理?他们就是想激怒咱们,诱入这林中,里面必有埋伏啊!”
几名副官在一旁附和,为孟巴说情。
铁勒看看身后人马,确已疲累至极,稍稍冷静了些,收了刀道:“也罢,且留他们狗命两日,全军回马,撤往敦煌!”
又道:“老子亲自镇住后军,看他们还敢造次!”吩咐旗手擎着自己的将旗,与自己一起押着后军撤退。
…………
“军师,铁勒没有中计,已经撤军了。” 胡杨林中,阿墨、沈星来到东方月身前,无不惋惜。
东方月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仍从容道:“那便罢了,咱们按乙计划行事。”
“军师,铁勒老狗被溜了一天,早就人困马乏,不如现在下令杀出去,与他们真真正正战上一场,若不取胜,我自提头来见军师!”沈星不愿看着铁勒援军就这么撤走,焦急请战,语气颇为激动。
“自己提头来见?你以为你是刑天么?”东方月笑道:“沈将军莫要如此冲动,咱们受伤的兄弟也不少,让大家都喘一口气吧。传令,按乙计划部署。撤军!”
傍晚时分,铁勒的援军才撤至敦煌。萨哈开东门亲自迎入,大酒大肉犒劳铁勒所率援军。
篝火熊熊。火光中,铁勒微醺,谈及白日里的战事,自吹自擂道:“汉军没什么本事,不敢正面战我,就会耍些龌龊勾当。可我铁勒是谁?岂能识不破他们那些雕虫小计?哼哼,他们要把我诱入林中,我偏不上当!”
“后来呢?”萨哈问。
“哪有什么后来?鸟兽散了呗!本将下令撤军,亲在后军压阵,你看他们还敢再出来骚扰么?”
孟巴奉承道:“是,汉军远远看着队末有铁勒大将军您的将旗,必然全都心怯了。要不然,他们或许还会骚扰。”
萨哈也不遑多让,拍马屁道:“就是,狼群见到卧着的老虎,也就敢上来哼哼几声,假装咬上一口两口。若老虎站起来,他们便四散逃了!”
一通狂拍之下,铁勒心满意足。萨哈看铁勒心情大好,才小心翼翼地问:
“大将军今日虽解了敦煌之围,只怕汉军不日又卷土重来。末将驽钝,前几夜擅自出战,守城的弟兄折损大半。不知大将军能否拨些部下军马给末将……”
萨哈并不知道,铁勒勇则勇矣,却是个铁公鸡,身家财物,只怕亲爹亲娘来了也难取走分毫,更别说是手中的部队了。
“怕什么!”铁勒拍着萨哈肩膀道:“本将在这里替你守上几日!汉军敢再来,我给你吞了他们!”
“多谢大将军,有劳大将军!”萨哈感激涕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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