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禁城的角楼升起了灯笼，橘黄的光晕在青砖上流淌，却驱不散御书房里的凝重。黎童将那对 “龙凤呈祥” 玉佩并排放在书案上，莲形玉佩的温润与龙形玉佩的冷冽相映，背面 “莲心藏龙，墨影随行” 八个小字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像一双窥视的眼睛。
昭华捧着一杯热茶，指尖氤氲着水汽，目光落在黎童紧绷的侧脸上。他已经这样坐了一个时辰，从太皇太后被押走后就一言不发，只有指腹反复摩挲着玉佩上的刻痕，仿佛要从冰凉的玉石里抠出什么秘密。
“春桃姑姑还在偏殿候着，要不要……” 昭华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他的思绪。春桃被押后虽断断续续说了些往事，却对 “娘的妹妹” 讳莫如深，只说那是位 “在江南的故人”，当年因与玄莲教有牵扯，被老夫人（黎童的祖母）逐出家门。
黎童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显然是伤后未愈又耗神过度。“让她来。”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把李太医也请来，我有话问他。”
片刻后，春桃被禁军引了进来，头发已用布巾束好，脸上泪痕未干，见了黎童，“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小少爷，老奴知道的都交代了，求您…… 求您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饶过春桃这一回吧。”
黎童没看她，指尖点向龙形玉佩：“这半枚龙佩，你见过吗？”
春桃抬头瞥了一眼，脸色骤变，嘴唇哆嗦着：“见…… 见过…… 当年太皇太后从老夫人房里搜走的，说是…… 说是通敌的信物……”
“通敌？” 黎童冷笑一声，“我祖母一生未出京城，如何与江南的玄莲教通敌？” 他猛地提高声音，“说！这龙佩的主人是谁？我娘的妹妹，到底叫什么名字？”
春桃被他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磕了个响头：“她…… 她叫苏莲漪，当年跟着一位云游的莲心庵尼姑走的，老夫人说她…… 说她被教门迷了心窍，断了亲缘……”
“苏莲漪……” 黎童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心头突然一震 —— 这名字与玄莲教总坛 “莲漪堂” 的堂名一模一样！难道娘的妹妹，竟是玄莲教的核心人物？
就在这时，李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见了屋内情景，躬身道：“公主，黎统领，不知唤老夫来有何吩咐？”
黎童示意他看那对玉佩：“李太医见多识广，可知这龙凤佩的来历？”
李太医拿起玉佩端详片刻，又翻到背面看了看刻字，眉头渐渐皱起：“这龙佩的玉质是西域的‘寒水玉’，寻常人家绝难得到，倒是二十年前，先帝赐过一块给……”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赐给过玄莲教的圣女，说是为了‘安抚教众’。”
昭华心头一紧：“你的意思是，这龙佩曾属于玄莲教圣女？”
“正是。” 李太医点头，“听说那位圣女姓苏，医术高超，当年还为太后治过病，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销声匿迹了。”
苏姓圣女？苏莲漪？
黎童只觉得脑中 “嗡” 的一声，无数碎片瞬间拼凑起来 —— 娘的妹妹苏莲漪...
第八十四章 玉佩暗藏双姝影 刀光剑影探亲缘
烛火在御书房的铜灯里跳动，将黎童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他指尖捏着那枚龙形玉佩，寒水玉的凉意透过指腹渗进来，与掌心的汗湿交织成一片冰凉。春桃跪在地上，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方才黎童那句 “苏莲漪” 出口时，她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此刻嘴唇翕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二十年前，玄莲教圣女苏莲漪，在宫中为太后诊病后失踪，同年，我娘苏莲心也染了‘怪病’，不到半年就去了。” 黎童的声音很平，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可攥着玉佩的指节已泛白，“春桃，你伺候我娘十年，她临终前，是不是把这半枚凤佩交给了你？”
春桃猛地抬头，满脸惊骇：“小少爷您…… 您怎么知道？老夫人当年发过誓，谁要是提这事，就打断谁的腿啊！” 她爬过去抱住黎童的腿，眼泪混着鼻涕淌下来，“是！夫人走前确实把凤佩给了我，说要是有天见到戴龙佩的人，就把玉佩交给他，还说…… 还说让他别找姐姐，好好活着……”
“姐姐？” 黎童猛地俯身，抓住春桃的胳膊，力道大得像铁钳，“你说苏莲漪是我娘的姐姐？那她为何要入玄莲教？为何太后一病，她就失踪？”
春桃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挣扎：“老夫人说，大小姐当年是为了救二小姐（黎童的娘），才答应玄莲教教主，入教当圣女的！那年二小姐被人下了‘蚀心蛊’，只有玄莲教的解药能救……”
“蚀心蛊？” 昭华在旁惊呼出声，手里的茶盏差点脱手，“那不是南疆最毒的蛊术吗？谁会对伯母下这种狠手？”
黎童心头翻江倒海，娘的死因一直说是 “怪病”，原来竟是中了蛊。他想起娘临终前咳血的模样，想起她总抚摸着心口说 “这里像有虫子在咬”，原来不是错觉。指尖的龙佩像块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 娘的姐姐为了救她入了玄莲教，那她的失踪，会不会也和这桩往事有关？
“李太医，” 黎童突然转向刚进门的老者，“您当年给我娘诊病，可曾发现蛊毒的痕迹？”
李太医放下药箱，拿起凤佩仔细端详，又翻看了春桃的眼皮，眉头紧锁：“夫人当年的脉象，确实像中了蛊，但老夫医术浅薄，没能确诊。不过二十年前太后那场病，倒是蹊跷得很，高烧不退，脉象紊乱，正是苏圣女用‘莲心针’治好的，那针法，分明是玄莲教的独门绝技。” 他顿了顿，看向黎童，“更巧的是，太后病愈后第三天，苏圣女就不见了，玄莲教那边说她叛教了，发了追杀令。”
黎童将两块玉佩并在一起，龙凤首尾相接，正好组成一个完整的太极图，背面的刻字合起来是 “莲心同脉，墨影双生”。他盯着 “双生” 二字，突然想起爹临终前说的话：“你娘有个双胞胎姐姐，模样性子都一样，只是一个爱穿红，一个爱穿白。”
“爱穿红的是我娘，爱穿白的……” 黎童猛地抬头，“是苏莲漪！玄莲教圣女穿的，不正是素白法衣吗？”
昭华突然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宫墙外侧：“难怪刚才搜捕玄莲教余党时，抓到的女教徒都说，她们的‘白圣女’当年是自愿入教的，还说她总在夜里对着一块凤佩哭。” 她转身看向黎童，眼底闪着亮光，“说不定苏前辈还活着！”
“活着？” 黎童攥紧玉佩，寒水玉硌得掌心生疼，“那她为何不找我们？为何让玄莲教追杀她？”
“因为她身上有比亲情更重的东西。” 春桃突然开口，声音虽抖却清晰，“夫人临终前说，大小姐带走了玄莲教的‘莲心秘录’，那里面记着教中所有害人的邪术，她要毁掉秘录，不让更多人受害。”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水撞开房门，脸上带着血痕：“统领！不好了！玄莲教余党攻进来了，为首的是个穿白衣服的女人，说要…… 要抢您手里的玉佩！”
黎童和昭华对视一眼，同时拔刀。烛火下，黎童的短刀泛着冷光，昭华的长剑嗡鸣作响。
“来得正好。” 黎童将玉佩揣进怀里，刀柄在掌心转了半圈，“春桃，去密室躲着！”
春桃刚钻进书架后的暗门，院外就传来女人的喝声，清冽如冰：“黎童，把玉佩交出来，饶你不死！”
黎童冲出房门，月光下，果然见个白衣女子立在墙头，白衣胜雪，面罩轻纱，手里的软剑在月下泛着银光。她身后跟着数十名教徒，个个手持弯刀，杀气腾腾。
“你是谁？为何要抢玉佩？” 黎童的短刀斜指地面，脚步踩着 “八门” 中的 “生门”，这是防守的绝佳位置。
白衣女子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嘲讽：“我是谁？你娘没告诉你，她有个姐姐叫苏莲漪吗？”
黎童如遭雷击，短刀差点脱手。昭华扶住他的胳膊，低声道：“小心有诈，《孙子兵法》说‘辞卑而益备者，进也’，她语气傲慢，怕是另有后手。”
果然，苏莲漪突然挥剑，身后的教徒如潮水般涌来，弯刀在月光下织成一片刀网。黎童与昭华背靠背站着，黎童的短刀专攻下盘，昭华的长剑护住上三路，两人配合得密不透风。
“看招！” 苏莲漪的软剑突然刺向黎童心口，剑势诡异，竟绕过了昭华的剑锋。黎童猛地矮身，短刀贴着地面扫向她的脚踝 —— 这是他从 “地水师” 卦象里悟出的招式，以柔克刚。
苏莲漪轻盈跃起，软剑在空中挽出个剑花，竟与昭华的剑法有三分相似。“你娘的‘落英剑’，果然传给你了。” 她的声音突然柔和了些，“可惜，还差点火候。”
黎童心头一动，短刀变招，使出了娘教的最后一招 “莲心破”，刀光如莲花绽放，逼得苏莲漪连连后退。“你若真是我姨母，该知道这招的破绽在何处！”
苏莲漪眼神一凛，软剑直取刀光最盛处：“破绽在‘心’，过于刚猛则易折！”
两招相交，“当” 的一声，黎童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发麻。昭华趁机长剑递出，直逼苏莲漪后心，却被她反手一剑格开，剑脊相撞，昭华也退了半步。
“不错，有点意思。” 苏莲漪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赞许，“但你们赢不了我，除非……” 她突然收剑，“除非你们愿意跟我走，一起毁掉‘莲心秘录’。”
黎童捂着发麻的手腕，警惕地看着她：“我凭什么信你？”
苏莲漪从怀里掏出半块残破的丝帕，上面绣着并蒂莲，与黎童娘留下的那块正好能拼成一朵。“这个，够吗？”
月光下，丝帕上的莲花栩栩如生。黎童看着丝帕，又看看苏莲漪，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眼前的女人，既是玄莲教的圣女，又是娘的亲姐姐，她说的话，能信吗？
就在这时，苏莲漪突然脸色一变，转身挥剑：“小心身后！”
一支毒箭从暗处射来，被她的软剑劈成两半。阴影里，跳出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为首的冷笑：“圣女？叛徒！今天就把你和这两个小鬼一起解决！”
苏莲漪软剑一挥，与黎童、昭华背靠背站成三角阵形。“是教里的死忠，他们想抢秘录一统江湖。” 她的声音压低，“信我，就跟我冲出去！”
黎童看着眼前的蒙面人，又看了看苏莲漪决绝的背影，突然想起娘临终前的眼神。他对昭华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点头。
“冲！”
短刀、长剑、软剑同时亮起，三道身影如流星般撞向黑衣人群。月光下，刀光剑影里，黎童突然觉得，不管眼前的人是谁，此刻，他们是战友。
而那半块丝帕，还在怀里发烫，像一个未说尽的秘密，灼烧着他的心脏。苏莲漪，这个突然出现的姨母，到底是敌是友？她手里的秘录，又藏着多少惊天秘密？
月光被乌云遮住，厮杀声在夜风中回荡，前路，依旧一片迷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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