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心？老子当年带着兄弟们打天下的时候，靠的不是姑息养奸！谁敢乱，老子就剁了谁！”
他越说越气，站起身，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
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你看看他们干的那些事！那还是人吗？那是畜生！不，畜生都不如！跟这种东西讲大局？老子嫌脏了大局这两个字！”
朱标没有被父亲的暴怒吓倒
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父皇！正因他们罪大恶极，才更需依法严惩，明正典刑！而非凭一时意气，大肆株连！儿臣已命三法司会审，将所有罪证梳理清楚，公示天下！”
“该杀的，一个不会少！但不该杀的，也不能滥杀！如此，方能既正国法，又安人心，更可以此整肃勋贵集团，抛砖引玉！而非一棍子全部打死，导致朝廷元气大伤！”
“抛砖引玉？哼！”
朱元璋停下脚步，冷笑一声
“你以为经过这事，剩下的那些就是好的？鹤庆侯？普定侯？他们今天在殿上跳得欢，你以为他们是出于公心？”
“不过是借机铲除异己，想独占好处罢了！标儿，你太天真了！这帮勋贵，有一个算一个，根子都快烂透了！不如借着这次机会，连根拔起，一了百了！”
“哎呀！”
朱标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急切
“若按您所言，牵连之广，恐不下于胡惟庸案，届时朝堂为之一空，边疆大将人人自危，若此时北元趁机寇边，或内部生出乱子，后果不堪设想！治国如烹小鲜，岂能如此烈火烹油？”
“你就是顾虑太多！”
朱元璋指着朱标，语气痛心又带着一丝无奈
“当皇帝，尤其是开国皇帝，有时候就得狠！就得让所有人怕！你对他们仁，他们就觉得你好欺负，就会变本加厉！老子杀的人够多了，不在乎再多这一批！”
父子二人各执一词
谁也说服不了谁
朱元璋主张霹雳手段，彻底清洗，以儆效尤
朱标则坚持依法办事，精准打击，避免动荡
御书房内的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凝固
这场争论，早已超出了如何处理几个犯罪勋贵的范畴
而是关乎大明未来走向的决策
而角落里的那个第三者——小朱棣
不知何时已经靠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发出了轻微而均匀的鼾声
他实在太累了，本来就没睡好
再加上他们俩说的自己也听不懂，跟催眠曲没什么区别
这突兀的鼾声，将朱元璋和朱标的视线吸引，纷纷转头看向那个睡得正香的小朱棣
看着小朱棣那毫无形象
甚至嘴角疑似有口水痕迹的睡姿
朱元璋满腔的怒火不知怎的，突然泄掉了一丝
他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莫名的感慨
朱标也是微微一愣，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沉默了片刻，朱元璋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回龙椅上
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
“好，老子可以暂时不扩大化。但是，标儿，朱亮祖，周德兴，何荣，桑敬这四人，及其核心党羽，必须死！”
”这一点，没得商量！至于其他人......”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
“让他们自己把吞下去的东西，连本带利给老子吐出来！并立下军令状，日后若再犯，数罪并罚，阖族流放！”
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也是巨大的让步
朱标知道，这已经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也好，交给我就行了！定会依法严惩首恶，追缴赃款，整饬勋贵，给天下一个交代！”
朱元璋疲惫地站起身
“去吧，按你的想法去做吧......老了！不中用了！”说完，朱元璋起身就离开了御书房
朱标不再多言，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小朱棣
拿起一件衣服给他盖了上去，随后便自顾自的忙了起来
翌日，刑部大堂
气氛肃杀
都察院左都御史，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三位主审官高坐堂上，面色凝重
堂下两侧，衙役手持棍棒，肃立无声
旁听席上，朱高煦和小朱棣挤在一个角落里，伸着脖子看热闹
“开始了开始了！”朱高煦兴奋地搓着手
“老头子，你说今天能砍几个脑袋？”
小朱棣也觉得新奇，但还是有燕王的架子
“慎言！这可是三司会审！”
“怕什么，咱们就是来看戏的”
朱高煦满不在乎
首先被押上来的，是前永嘉侯朱亮祖
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十岁，头发散乱，衣服肮脏
但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桀骜和不甘
“朱亮祖！”
刑部尚书一拍惊堂木
“尔身为勋贵，世受国恩，不思报效，反而勾结梅家余孽，侵吞国帑，更纵容家奴经营此等魔窟，虐杀少女，罪证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朱亮祖梗着脖子，嘶声道
“罪证？哪来的罪证？都是楚河那小儿构陷！那账册是伪造的！那些......那些画更是无稽之谈！本侯......我朱亮祖对大明忠心耿耿，立下战功无数，岂容你们如此污蔑！”
他还在做最后的狡辩，试图以过去的功劳抵罪
“冥顽不灵！”
都察院左都御史冷笑一声，直接命人抬上几口大箱子
“这是在你的别院和永嘉侯府搜出的财物，远超你爵禄所能及！还有你府上等人的供词，皆指向于你！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抵赖！”
看到那些熟悉的箱子和听到供词二字，朱亮祖脸色瞬间惨白，但依旧嘴硬
“那是......那是我朱家历代积蓄！那些供词......是屈打成招！”
“放肆！”
大理寺卿怒喝
“到了此刻还敢狡辩！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会招了！”
“我看谁敢！”
朱亮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竟从怀里摸索出一块黄澄澄的牌子，高高举起
“陛下钦赐免死金牌在此！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全场顿时一静
连三位主审官都皱起了眉头。免死金牌，确实是太祖为酬功臣特赐，拥有超然的豁免权
角落里的朱高煦嗤笑一声，低声对小朱棣道
“看见没，开始耍无赖了！不过这玩意儿......真好使吗？”
小朱棣撇了撇嘴
“我看够呛！你爷爷那性子，八百块免死金牌都不够用”
就在这时，一名东宫内侍快步走上堂
在刑部尚书耳边低语了几句
刑部尚书神色一凛，随即看向朱亮祖，眼神变得冰冷而怜悯
“朱亮祖！”
刑部尚书声音洪亮，压下了堂下的骚动
“太子殿下有令：免死金牌，免死，不免罪！尔所犯之罪，天人共愤，罪在不赦！金牌收回，存于内府！尔之罪行，依大明律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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