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与太子呢?”
“陛下被囚于宫中……太子、王后及皇族众人,皆已遇害。”
范仲淹身体猛然一颤,良久无言。
岳飞低声道:“三王子脱身,闻已至扬州。”
范仲淹听了,嘴角牵出一抹苦笑。
他宦海沉浮数十载,怎会不知扶苏此举深意?
赵慎哪是逃出生天,分明是被刻意放走。
这分明是扶苏有意为之的安排。
秦国无力吞并整个宋国,更不敢赌上国运面对宋人的反击。
留下最年幼的王子逃出生天,既给了宋人一丝希望,又让对方无法全力反扑。
而宋王落在扶苏手中,便如牵在手中的线,宋国一举一动都受制于人。
环环设计,滴水不漏。
即便是范仲淹这般老谋深算之人,也不得不暗自叹服。
“范公请安心,我定会向太子求情,保您周全。”
岳飞语气坚定,目光如铁。
范仲淹曾有大恩于他,此生难还,唯愿以性命相护其安危。
“太子殿下?”
范仲淹微微侧目,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看来那位秦储君确有过人之处,竟能让你如此倾心追随。”
岳飞神色一滞,随即单膝跪地,抱拳低声道:“岳飞从未背弃大宋。入秦营只为报恩,绝无二心。”
“够了,鹏举。”
范仲淹抬手止住他的话音,目光沉静如古井。
“你是真正的忠臣,可惜……我大宋容不下你这样的忠臣。”
“这一战之后,国势已衰,不可逆转。秦国之势,如日初升。”
“你还年轻,为江山流尽了血,也该为自己活一次。”
“当年逼你立誓,是我私心作祟,用誓言锁住你的志向,是我唯一愧对你之处。”
“那位秦太子胸怀天下,乃真命之主,值得你托付余生。”
言语间满是沧桑与释然。
岳飞喉头滚动,心中翻涌千言万语,却终归化作沉默。
说完这些话,范仲淹挺直脊背,面容重归冷峻。
他冷冷道:“去吧。从今日起,你不属大宋,也不必再为这个名字所困。”
言罢,闭目不视,仿佛身前已空无一人。
岳飞伫立良久,终是深深一拜,转身离去。脚步沉重,却未回头。
这一切,秦桧都听在耳中。
他的牢房正对范仲淹,岳飞来时,他不曾呼救,亦不曾低头。
奸臣也有底线——向仇人乞命,不如赴死。这是他仅剩的尊严。
“范公果然高义。”
秦桧冷笑开口,囚徒之间,无需虚礼。
“一番肺腑之言,替岳飞斩断最后牵挂。从此他可坦然投秦,您这份临别厚礼,真是慷慨。”
范仲淹不答,不动,不怒。
风过牢窗,吹动他斑白的鬓发,唯眼神依旧深不见底。
他目光轻扫过秦桧的脸,语气平静地说:“若这朝堂容不下这般人物,倒不如放他远去。”
“大宋气数将尽,已是不争的事实。岳飞在秦国得势,总好过落入他人之手。”
范仲淹为岳飞解开心中郁结,并非全然出于无私。
倘若岳飞能在秦国执掌重权,于宋而言亦非坏事。
将来秦国若有吞并之意,岳飞或许能劝其缓兵,甚至扭转局势,为大宋多争得几分时日。
“范公竟已认定我朝必亡?”
秦桧冷笑,眉头一挑,“江南富饶冠绝天下,我朝尚有雄兵五十万!”
“秦国当年贫弱不堪,尚能壮大至此,我大宋根基仍在,何言无再起之机?”
话至中途,他嘴角忽扬起一丝嘲意。
“也对,助一位旧日施恩的将军在敌国高升,范公这盘算,实在周全。”
“太子对岳飞青眼有加,日后有人替您说话,性命自然无忧。”
秦桧向来以恶意度人。
在他眼中,范仲淹所做一切,不过是在为自己铺一条生路。
范仲淹只是微笑,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瓷瓶。
“你想做什么?!”秦桧见状变色,心头骤紧。
可范仲淹恍若未闻,旋开瓶盖,倒出一粒黑丸,仰头吞下,从容整了整衣襟。
他望向牢窗斜射进来的那缕阳光,眼神渐渐迷离。
昔日景象悄然浮现。
他也曾如岳飞一般,是那心怀家国的少年,怀抱“先忧后乐”之志踏入庙堂。
可究竟从哪一日起……
他开始与同僚倾轧,踏着他人登上高位,位极人臣。
虽想做事,却深陷无休止的权争,耗尽心力。
权在手,理想却早已蒙尘,成了当年自己最不屑的那种人。
斩龙之人,终究也会化作龙影么?
他苦笑一声,鲜血自口鼻缓缓溢出,往事如灯影流转,一幕幕掠过眼前。
恍惚间,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背着书箱走来,朝他伸出手。
“走吧,现在可以安心读书了。”少年笑着说。
“好。”范仲淹微微一愣,随即回应一笑,起身与那少年并肩前行,走向远方——
仿佛重回负笈求学的旧时光。
牢房内,范仲淹倚墙而坐,面容宁静,唇角含笑,气息却已消散。
范仲淹自踏进牢房的那一刻起,便已决意不再走出。
他唯一所盼,是再见岳飞一面。
凭他的才学与声望,若愿归顺秦国,扶苏定会敞开大门相迎。
但他宁可背负宋臣之名,走向终结。
用生命诠释了忠诚不屈的风骨。
岳飞刚离开地牢,便听闻范仲淹自尽的讯息。
他僵立原地,久久无言。
随后前往扶苏处,请求收回遗体,亲手为其安葬。
赵构得知噩耗,扑倒在地,泪如雨注,悲吼道:“大宋的脊梁断了!”
他以帝王之名颁下诏令,赐范仲淹谥号“文正”,并亲笔撰写祭文,遥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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