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第三次调整了监测设备的频率，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不对劲，娟姐。”他压低声音，手指在改装过的信号接收器上快速敲击，“信号强度比昨天增加了三倍，而且频率一直在跳变。”
陈美娟正在给客人染发，闻言手上动作不停，语气却严肃了几分：“能确定来源吗？”
“就在这附近五百米范围内。”老周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波形，“至少有五个不同的信号源在同时工作。第七处这是把咱们当重点目标盯上了。”
染发剂的化学气味在空气中弥漫，陈美娟熟练地将染发膏均匀涂抹在客人的发丝上，镜子里映出她平静的面容，只有微微抿紧的嘴角泄露出一丝紧张。
“继续监测，记录所有数据。”她说着，朝老周使了个眼色，“帮我拿一下那边的护发素。”
老周会意，起身时顺手将一枚微型信号干扰器贴在了工作台下方。这是苏晓晓最新送来的装备，据说能制造虚假信号干扰对方的监测。
送走客人后，陈美娟立刻联系了其他成员。通讯符刚激活，就传来小林急促的声音：
“娟姐，图书馆这边有问题！”
陈美娟心里一紧：“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在查阅第七处的公开资料时，发现有人在我之前调阅过相同的档案。”小林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而且不止一次，最近三个月内，这些档案被频繁调阅，但借阅记录都被加密了。”
“能破解吗？”
“我试过了，加密级别很高，不是普通部门能做到的。”小林顿了顿，“更奇怪的是，我今天在图书馆发现两个生面孔，一直在社科区转悠，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资料。”
陈美娟若有所思：“他们注意到你了吗？”
“应该没有。”小林的声音稍微平静了些，“我假装在查医学资料，他们看了我一眼就走开了。但是...我觉得他们不像普通读者。”
“怎么说？”
“他们的站姿很特别，腰背挺直，双手总是自然下垂，像是经过专业训练。”小林描述得很仔细，“而且他们走路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
陈美娟记下这些细节：“做得很好，继续观察，但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结束与小林的通讯不到五分钟，赵医生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美娟，医院这边有点情况。”赵医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但细听之下带着几分凝重，“今天早会上，院长特意强调要关注‘特殊病例’，要求各科室上报任何‘不符合常规医学解释’的病例。”
陈美娟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具体怎么说的？”
“原话是：‘近期上级部门特别要求，对任何表现出异常生理指标或康复速度的患者，必须详细记录并立即上报’。”赵医生压低声音，“这很明显是在找什么。而且我听说，神经内科上周收治了一个病人，高烧四十一度却意识清醒，各项指标正常得离谱，第二天就出院了。病例档案当天就被调走了。”
陈美娟感觉后背一阵发凉：“那个病人...有什么特征吗？”
“三十岁左右的男性，自称是程序员，但手上全是老茧。”赵医生顿了顿，“更奇怪的是，他住院期间，病房外一直有人守着，看起来不像家属。”
“知道了，继续留意这方面的消息，但千万不要主动打听。”陈美娟叮嘱道，“特别是你之前接触过小凡的病例，要格外小心。”
“明白。”
刚结束与赵医生的通讯，阿强的消息就挤了进来，背景音里还夹杂着街道的嘈杂声。
“娟姐，我被人盯上了！”阿强的声音带着喘息，似乎正在快速移动，“从早上开始，有辆黑色轿车一直跟着我，已经跑了三个片区了。”
陈美娟立刻警觉起来：“能看清车里的人吗？”
“车窗贴了深色膜，看不清楚。但是车型很普通，车牌是本地的。”阿强那边传来电动车加速的声音，“要不要甩掉他们？”
“不要打草惊蛇。”陈美娟快速思考着，“按正常路线送货，注意记录他们的跟踪模式。如果感觉危险，立即启动护身符。”
“好嘞！”阿强应了一声，通讯符那头传来他哼歌的声音，似乎完全没把跟踪当回事。
陈美娟无奈地摇摇头，这阿强心也太大了。
她走到理发店门口，假装打扫卫生，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街道。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柏油路上，几个行人匆匆走过，街对面的咖啡馆外坐着两个男人，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陈美娟敏锐地注意到，那两个男人的电脑屏幕一直停留在同一个界面，手指也很少在键盘上移动。
她不动声色地退回店里，给刘阿姨发了条信息：“刘阿姨，今天片区有什么异常吗？”
几分钟后，刘阿姨回复了，语气中带着担忧：“美娟啊，正要跟你说呢。今天来了几个新房客，租了老李头那栋楼的几个房间，说是来出差的。但我看他们带的行李特别少，而且一来就打听附近有没有长期空置的房子。”
“具体问什么了？”
“主要问哪些房子经常没人住，还有咱们这片区的住户情况。”刘阿姨顿了顿，“最奇怪的是，他们特意问了你这理发店开了多久，平时客流量怎么样。”
陈美娟心里咯噔一下，表面却笑着回复：“可能是想做市场调研吧，谢谢刘阿姨提醒。”
结束通讯后，陈美娟感觉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四面楚歌都不足以形容现在的局面——第七处的监视明显升级了，而且是从多个角度同时施压。
她需要立即向苏晓晓汇报情况。
激活通讯符后，苏晓晓的声音很快传来：“说。”
陈美娟把各方收集到的信息快速汇报了一遍，末了补充道：“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第七处似乎已经锁定了我们这个区域，而且调查得很细致。”
通讯符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苏晓晓冷静的分析：“信号强度增加说明他们加大了监测力度；图书馆的异常调阅记录证明他们在做背景调查；医院的特别指令是针对可能存在的修行者；跟踪阿强是为了摸清我们的物流网络；新房客则是为了近距离监视。”
“那我们怎么办？”陈美娟忍不住问道，“要暂停活动吗？”
“不用。”苏晓晓的回答出乎意料的果断，“既然他们想查，就让他们查。但要控制他们能查到什么。”
“什么意思？”
“老周继续监测信号，但要故意泄露一些无关紧要的虚假信息；小林可以继续查阅资料，但要表现得像个普通研究者；赵医生按照医院要求上报病例，但内容要经过处理；阿强继续送货，但路线要稍微调整；刘阿姨帮忙留意那些新房客的动向。”
陈美娟若有所思：“你是说...给他们提供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信息？”
“没错。”苏晓晓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既然躲不过，那就反过来利用他们的监视。老周，在吗？”
一直在监听通讯的老周立即回应：“在，苏小姐有什么指示？”
“你监测到的那些信号源，能确定具体位置吗？”
“大概范围可以，精确位置需要更专业的设备。”老周老实回答。
苏晓晓似乎在那边记录着什么：“很好。今晚我会传送一批新的干扰器过去，你把这些干扰器安装在信号源附近，但要做得隐蔽，让它们看起来像是普通的电子设备。”
“明白！”老周的声音明显兴奋起来，这种技术对抗正是他擅长的领域。
“小林。”苏晓晓继续点名。
“在！”图书管理员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几分紧张。
“你明天继续去图书馆，但要换一个研究方向。”苏晓晓指示道，“假装对民间传说和超自然现象感兴趣，重点查阅那些关于‘灵气复苏’、‘特异功能’之类的资料。”
小林愣了一下：“这是要...”
“误导他们的调查方向。”苏晓晓解释道，“如果他们以为我们在研究这些，就会把注意力放在错误的方向上。”
“懂了！”小林恍然大悟。
“赵医生。”苏晓晓转向下一位。
“请讲。”赵医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专业。
“下次医院要求上报特殊病例时，你可以提供几个经过修改的案例。”苏晓晓详细指导，“重点是描述一些似是而非的症状，比如‘短暂的身体发热但体温正常’、‘伤口愈合速度略快于常人’，但要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
赵医生沉吟片刻：“这个不难，我经手过不少类似的病例，稍作修改就可以。”
“阿强。”苏晓晓最后说道。
“在呢在呢！”阿强那边传来风声，似乎还在送货途中。
“明天开始，你送货时多绕几个圈子，特别是经过那些政府部门和科研机构附近。”苏晓晓交代道，“让他们以为我们在监视他们。”
阿强嘿嘿一笑：“这个我在行！保证让他们跟到腿软！”
安排完所有任务，苏晓晓才转向陈美娟：“你的任务是协调所有人的行动，确保信息通畅但不过度集中。另外，注意观察那些新房客，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套出点什么。”
“明白。”陈美娟点头，随即想起什么，“对了，需要告诉小凡和顾清弦这边的情况吗？”
通讯符那头沉默了一瞬。
“暂时不用。”苏晓晓的声音柔和了些，“小凡刚开始系统学习，不要让他分心。顾清弦那边...我会找合适的时间告诉他。”
结束通讯后，陈美娟长长舒了口气。有苏晓晓在背后指挥，她感觉踏实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陈美娟和她的团队成员开始严格执行苏晓晓的计划。
老周在信号源附近安装了伪装成路由器和小电器的干扰器，这些设备会定期发射虚假信号，让第七处的监测数据变得混乱不堪。
小林每天泡在图书馆，抱着一堆关于UFo、灵异事件和超能力的书籍资料，时不时还做做笔记，表现得像个狂热的超自然现象爱好者。
赵医生谨慎地筛选病例，上报了几个经过精心修改的特殊病例，症状描述得模棱两可，既引起了第七处的注意，又不会暴露修行者的真实特征。
阿强则充分发挥了他对城市街道的熟悉程度，设计了一条极其复杂的送货路线，每天带着跟踪的车辆在城里转圈，经过多个政府部门和科研机构，把对方耍得团团转。
最让陈美娟意外的是刘阿姨。这位居委会主任凭借其丰富的人际交往经验，很快就和那些新房客混熟了，不仅摸清了他们的作息规律，还套出了不少有用信息。
“美娟，打听清楚了。”刘阿姨趁着来理发的机会，压低声音告诉陈美娟，“那几个新房客确实是第七处的人，但他们属于不同的分队。其中两个人主要负责技术监测，另外三个是外勤人员。”
陈美娟假装给她修剪发梢，小声问道：“他们还说什么了？”
“听那个负责技术的年轻人说，他们监测到这一带有个稳定的异常能量源，但始终无法精确定位。”刘阿姨得意地笑了笑，“他还抱怨说最近信号特别混乱，像是有人在故意干扰。”
陈美娟心里暗笑，老周的干扰器起作用了。
“不过...”刘阿姨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他们提到上面很重视这个案子，据说是因为前段时间有个重要目标在他们眼皮底下消失了，现在整个部门压力都很大。”
陈美娟手上的剪刀顿了顿：“重要目标？”
“具体没说，但听起来像是个女性，很年轻。”刘阿姨若有所思，“我猜可能说的是晓晓？”
陈美娟没有接话，但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第七处显然还没有放弃对苏晓晓的追查，现在的监视行动很可能就是在找她的下落。
当晚，她把这一情况汇报给苏晓晓。
“意料之中。”苏晓晓的反应很平静，“第七处不会轻易放弃。不过这样也好，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就不会太过关注其他可能性。”
“其他可能性？”陈美娟不解。
“比如，他们可能以为我只是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个体，而不会想到背后涉及两个世界的穿梭。”苏晓晓解释道，“这对我们来说是个优势。”
陈美娟恍然大悟：“所以我们要继续误导他们，让他们以为只是在追查一个‘特异功能者’？”
“没错。”苏晓晓顿了顿，“另外，我有个新想法。既然他们在监测能量信号，不如我们主动给他们提供一个。”
“什么意思？”
“我会准备一个特殊的能量信标，你让老周找个合适的位置安装。”苏晓晓详细说明，“这个信标会定期发射微弱的灵力波动，但位置要选在远离理发店的地方。”
陈美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声东击西！让他们去错误的地点调查！”
“正是。”苏晓晓的声音带着笑意，“记得选个有意思的地方，比如...某个废弃工厂或者偏僻公园，让他们白忙活一场。”
两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结束时已经是深夜。
陈美娟站在理发店的玻璃门前，望着外面寂静的街道。几盏路灯在夜色中发出昏黄的光，街对面的咖啡馆早已打烊，但她知道，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第七处的监视仍在继续。
然而这一次，她不再感到不安和紧张。
她有可靠的伙伴，有完善的计划，还有两个世界最强大的后援。第七处的监视在她眼中变成了一场有趣的博弈，而她正是这场博弈的关键棋手。
轻轻抚摸胸前的顾问徽章，陈美娟的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这场猫鼠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她很确定，自己这边才是那只聪明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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