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原,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片纯净的银白。健马拉着轻便的爬犁,在厚厚的积雪上飞驰,溅起蓬松的雪沫。红头巾坐在前面驾驭着马匹,心情如同这晴朗的天空,畅快无比。常威则悠闲地半躺在爬犁里,看着两侧飞速倒退的玉树琼枝,不知怎的,竟想起了记忆里唐寅那首洒脱不羁的诗篇,他随即用带着几分粗犷的调子唱了起来:
“桃花坞里桃花庵嘞……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嘞……”
他的声音不算优美,却带着一种男子特有的豪迈和沧桑,在这寂静的山林间传出去老远。
红头巾惊喜地回过头,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哎呀妈呀!看不出来你人长得五大三粗,像个扛大木的,还会唱诗呢?!真好听!这诗啥意思呢?跟俺说说呗?”她此刻完全是一副陷入热恋的小女人模样,觉得常威无所不能,连随口唱的歌都透着股上档次的气质。
常威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解释,只是继续望着苍茫的林海雪原,声音提高了些,带着一种怅然和不羁:
“酒醒只在花前坐嘞,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嘞。”
红头巾虽然听不懂具体词句,但那旋律和常威吟唱时流露出的神态,让她觉得格外迷人,她痴痴地看着常威的侧脸,由衷地赞道:“好听!真好听!”此刻她哪还有半分土匪婆的悍气,完全就是个被心上人的才情迷得晕头转向的痴女。
常威口中不停,声音渐转激昂,仿佛在抒发胸中块垒:
“但愿老死花酒间嘞,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嘞!”
歌声在空旷的雪野里回荡,余音袅袅。然而,就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
“哗啦!”“咔嚓!”
周围看似平整的雪地里,毫无征兆地突然冒出了几十个身披白色伪装披风、脸上涂着油彩的身影!他们动作迅捷如豹,手中端着制式步枪,瞬间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冰冷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爬犁上的两人!一股凌厉的杀气弥漫开来,惊得拉车的马匹人立而起,发出不安的嘶鸣。
红头巾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就要去摸腰间的枪!
“吁——!”常威却异常镇定,一把拉住缰绳,稳住受惊的马匹,对着那些如同雪魅般出现的士兵沉声道:“别慌!是自己人!”
为首的一名特战队员上前一步,仔细一看常威的脸,先是惊愕,随即松了口气,连忙收起枪,敬了个礼,语气带着激动和后怕:“哎呀!旅座!怎么是您?!可算找到您了!这些天弟兄们都快把这几座山翻过来了!都快急疯了!”
“旅座?!”红头巾听到这个称呼,如遭雷击,猛地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常威,那张刚才还布满痴迷和红晕的脸瞬间血色褪尽,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颤抖:“臭……臭男人!你……你他妈是官军?!”
常威缓缓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雪屑,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终于彻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峻和威严,他目光平静地看着红头巾,坦然承认:
“哈哈哈哈……不错!红头巾,老子就是奉命来这里,剿灭你们桃花坞这帮土匪的官军旅长——常威!”
“你……你敢骗我!!!”红头巾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叫,双目瞬间赤红,如同疯虎般就要扑向常威,“我一枪打死你!怪我有眼无珠!没认出来你这头披着羊皮的白眼狼!还……还一心一意想要跟你好!!我瞎了眼!!”
不用常威下令,旁边的两名特战队员早已迅猛地扑了上来,动作干净利落,瞬间就将状若疯狂的红头巾制服,用坚韧的绳索将她双手反剪,牢牢捆住。任凭她如何挣扎、哭骂,都无济于事。
常威不再看她,转向那名队长,脸色一肃,迅速下达命令:“立刻派两个通讯员,以最快速度返回营地!传我命令,全旅紧急集合,按预定作战方案,立刻向桃花坞匪开进!我在这里等大部队汇合!”
“是!旅座!”队长挺身敬礼,声音铿锵。两名通讯员立刻出列,飞速朝着营地方向飞奔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林海雪原之中。
两个小时之后,夕阳西沉,将雪地染上一片凄艳的橘红。
桃花坞山寨那简陋的木墙和栅栏外,黑压压的官兵已然列阵完毕。八千精锐,枪械如林,在夕阳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无声地将这个只有三百余土匪盘踞的山寨围得水泄不通!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常威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站在阵前。他身边,是被紧紧捆绑、嘴里塞了布团、依旧用仇恨目光死死瞪着他的红头巾。
常威运足中气,朝着寂静得可怕的山寨朗声喊话,声音在群山间回荡:
“大当家的!‘大财神’!别来无恙啊?!我常威,带着我的弟兄们,来给你‘拜年’啦!怎么?老朋友来了,不赏个脸,出来答应一声?!”
山寨里死一般寂静,只有寒风刮过旗杆的呜咽声。
木墙后的屋子里,土匪们早已乱作一团,人人面带惊恐。一个小头目声音发颤地对坐在虎皮椅上、脸色铁青的大财神说道:“大…大当家的!那小子……他居然是官军的旅长!咱们……咱们被耍了!”
另一个小喽啰带着哭腔:“是啊大当家的!三当家的也被他们抓去了!他们人太多了,乌泱泱一片,起码有好几千!咱们指定打不过啊!”
“大当家的,快拿个主意吧!怎么办啊?!”
大财神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怒吼道:“废话!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能不知道打不过吗?!看走眼了!真他娘的看走眼了!”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神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片灰败和决绝。他长叹一声,声音嘶哑:
“唉……官兵势大,反抗只有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就只有我出去投降,看看能不能给咱们弟兄们讨一条活路出来啦!”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凶光一闪,扫过屋内惶恐的手下,咬牙道:“他们要是不给咱活路……没别说的!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众土匪被他目光所激,纷纷红着眼睛吼道:
“对!大当家的!咱们就跟他们拼啦!”
“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对!拼啦!”
一时间,山寨内弥漫起一股绝望而疯狂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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