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燕宫的玉阶上还沾着晨露,月怜心便抱着玉笛站在廊下。她身着月白襦裙,鬓边簪着一支素雅的玉簪,指尖轻轻摩挲着笛身——这是昨日慕容复特意让人送来的新笛,笛尾刻着极小的“怜心”二字,是他亲笔所题。
不多时,慕容复身着朝服从殿内走出,见她立在廊下,便放缓了脚步:“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月怜心抬眸,眼中映着晨光:“陛下每日寅时便起理政,民女想着吹支《晨光曲》,为陛下解解乏。”她说着便横笛在唇,清越的笛音顺着晨风吹开,如清泉漫过石涧,将宫苑的寂静揉得柔软。
慕容复驻足聆听,待笛音落时,才笑道:“有你这支笛音,连晨起的困倦都散了。对了,昨日你说想编《燕西合乐集》,朕已让翰林院的学士帮你整理大燕雅乐的曲谱,今日便可送到你住处。”
月怜心眼中一亮,屈膝行礼:“谢陛下!有了大燕的曲谱,民女定能编出让燕西百姓都爱听的乐集。”
慕容复颔首,又与她聊了几句编乐的细节,才转身前往朝堂。月怜心望着他的背影,将玉笛贴在胸前——她从前在龟兹时,只知以笛音诉己意,如今却愿以笛音伴君侧,为这燕庭添几分西域的清欢。
傍晚时分,慕容复处理完朝政,便径直往月怜心的“听竹轩”走去。刚到院外,便听到笛音混着琴音传来,是他昨日与月怜心一同谱的《燕西和鸣曲》。
他推门而入,见月怜心正坐在竹椅上吹笛,旁边的琴案前,还坐着一位翰林院的老学士,正专注地抚琴。听到动静,月怜心立刻停了笛,起身笑道:“陛下来得正好,我们刚把《燕西和鸣曲》的后半段编完,您听听合不合意?”
慕容复走到琴案旁坐下,示意他们继续。笛音再起时,多了几分暮时的温柔,琴音醇厚,与笛音缠绕着飘出院外,引得院中的竹影都似在轻轻摇晃。待曲终,慕容复轻声道:“最后一段的转调再柔些,更能显出燕西相融的暖意。”
老学士抚须笑道:“陛下说得是!月供奉的笛音清灵,陛下的指点又恰到好处,这曲子定能成为传世之作。”
待老学士离开,月怜心为慕容复斟上一杯热茶,轻声问:“陛下今日处理朝政累了吧?民女再为您吹支《静心曲》?”
慕容复接过茶杯,看着她眼中的关切,摇头笑道:“不用吹曲了,陪朕在院中走会儿吧。”
两人沿着竹径慢慢走,暮色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慕容复忽然道:“你想家吗?比如龟兹的乐坊,或是家乡的亲人。”
月怜心脚步微顿,轻声道:“起初是想的,但如今在燕庭,有陛下支持民女编乐,有姐妹们相伴,倒觉得这里也像家了。况且,往后《燕西合乐集》传到龟兹,家乡的人听到笛音,便知道民女在燕都过得很好。”
慕容复点头,忽然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一支玉笛,笛旁缠着竹枝,正是听竹轩的景致。“这是苏玉姬按你的喜好雕的,你戴着,也算有个念想。”
月怜心接过玉佩,指尖轻轻抚过笛纹,眼眶微微发热:“谢陛下……民女定用最好的笛音,回报陛下的知遇之恩。”
夜色渐深,院中的竹影在灯影下轻轻晃动,两人的低语伴着偶尔的笛音,在燕宫的夜晚里,晕开一抹清雅的暖意。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燕宫寝殿的锦被上投下细碎光斑。慕容复睁开眼时,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香——那是月怜心常用的龟兹熏香,混着她发间的清雅气息,比殿外的晨露更让人心安。
身侧的月怜心还睡着,眼睫轻颤,似还沉浸在浅梦之中。她昨日为编《燕西合乐集》忙到深夜,指尖因反复按笛孔泛着微红,此刻乖乖搭在锦被上,像只安静的蝶。慕容复不忍惊扰,只轻轻将她散在颊边的发丝拢到耳后,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耳垂,她便似有感应般,往他怀中蹭了蹭,呢喃道:“陛下……笛谱还没改完呢……”
“不急。”慕容复轻声应着,将她往怀中又揽了揽,锦被裹住两人的温软,“今日让你多睡会儿,朝会晚些也无妨。”
窗外的晨鸟已开始啼鸣,殿外传来内侍轻细的脚步声,却只在廊下停了停,便又悄声退去——昨日慕容复已吩咐过,若晨间未唤人,便不必来扰。他看着怀中女子安稳的睡颜,忽然觉得,这晨间的暖榻,比朝堂上的奏议更让人贪恋几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月怜心才渐渐醒转,睁开眼便撞进慕容复含笑的目光里,脸颊瞬间泛红,忙要起身:“陛下,民女竟睡过了头,耽误您上朝了!”
“慌什么。”慕容复按住她的肩,伸手取过床边的衣袍,亲自为她披在肩上,“朕已让人传了口谕,朝会推迟一个时辰,先让大臣们将急事呈上来,缓一缓也乱不了。”
月怜心攥着衣袍领口,看着慕容复为自己系衣带的指尖,轻声道:“陛下是君王,怎能因民女耽误朝政……”
“君王也需有片刻的暖。”慕容复打断她,指尖轻轻刮过她的鼻尖,“昨日你为了改笛谱,连晚膳都没吃几口,若今日再让你早起,朕倒成了不近人情的君主了。”他说着,拍了拍手,内侍便端着早膳进来——既有燕都常吃的小米粥、蒸糕,也有按月怜心口味备的西域葡萄干、奶酪。
两人坐在榻边同食,月怜心舀了一勺粥递到慕容复唇边,轻声道:“陛下,今日朝会若有关于西域乐坊的议项,您若记不清细节,可让内侍来问民女。”
慕容复张口接了粥,笑道:“放心,昨日与你说的乐坊选址,朕都记着呢。倒是你,今日别再忙到深夜了,编谱再急,也得顾着身子。”
待两人收拾妥当,晨光已洒满殿内。慕容复牵着月怜心的手走到殿门口,内侍正候在阶下,低声道:“陛下,大臣们已在朝堂候着了,户部尚书还带来了西域商路的新账目。”
慕容复点头,又回头看向月怜心,眼中带着暖意:“待朕散了朝,便来听你吹新改的笛谱。”
月怜心屈膝行礼,望着他转身走向朝堂的背影,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昨日他赠的,刻着笛纹的玉牌。她知道,他是君王,肩上扛着燕西百姓的期许,但这一刻的晨间暖语,已足够让她安心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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