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境奔雷
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疯狂奔涌，心脏擂鼓般敲击着胸腔。林枫从未以如此速度奔跑过，公园里锤炼出的体能和劲力控制，在这一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的步伐极大，频率极快，却落地极轻，如同灵猫踏雪，仅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这并非单纯的跑步，而是将形意拳中“马奔虎扑”的意蕴融入每一步，腰胯发力，节节贯通，将空气的阻力都似乎劈开，效率远超普通人的狂奔。
然而，身后的引擎轰鸣声如同跗骨之蛆，迅速逼近。那辆黑色越野车的性能远超想象！
不能直线跑！林枫脑中飞速计算。对方有车，有远超常规的武器，在开阔地带自己就是活靶子。他猛地一拐，冲进旁边一条狭窄的、堆满杂物的巷弄。
越野车一个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尖叫。两名黑衣士兵迅速下车，持枪追入巷口，另一人则驾车试图从另一头包抄。
巷弄狭窄，杂物丛生，给了林枫一丝喘息之机。他如同游鱼，在废弃家具、纸箱和垃圾桶间穿梭，动作流畅而迅捷，充分利用环境 every bit of cover。
“咻！”一道幽蓝能量束擦着他的耳畔飞过，将他前方一个塑料垃圾桶熔穿一个大洞，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高温、高能、瞬间破坏……林枫瞳孔收缩，大脑飞速分析着对方武器的特性。不能硬抗，擦着就非死即残！
他猛地一个“懒驴打滚”，姿势难看却极为有效，躲到一堵砖墙后，能量束打在墙上，炸开一小片砖石碎屑，打得他脸颊生疼。
这样下去不行！被动躲闪，一旦被包抄就是死路一条！
他的目光落在刚才夺来的那把奇特武器上。通体漆黑，入手冰凉，结构紧凑，没有传统的扳机，只有一个类似感应区的凹槽和一个能量指示器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没时间仔细研究！他凭着直觉，将手掌贴合那个凹槽。
嗡……武器轻微震动，指示器蓝光微亮，枪口前端凝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能量波动。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名黑衣士兵从拐角处探出半个身子，枪口已然对准了他！
生死一线！
林枫多年苦练出的、远超常人的反应神经和动态视力救了他。他甚至没有经过思考，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了应对——形意拳，崩拳！
不是用拳，而是用枪！拳理即是枪理！
“崩拳如箭，发劲如山！”爷爷的教诲在脑中炸响。拧腰、坐胯、顺肩、送臂！全身的力量在瞬间节节推送，贯注于持枪的手臂，手指下意识地压紧感应区！
“咻——嘭！”
一道比对方射击时更粗、更亮的蓝色能量束爆射而出，后坐力出乎意料的大，震得林枫手臂发麻。但他崩拳的整劲完美抵消了大部分后坐力，枪身异常稳定。
那道能量束没有击中探出身子的士兵，却精准地打在了士兵身旁的砖墙拐角上！
“轰！”一声闷响，砖石碎块混合着高温熔融物四散飞溅！拐角处被炸开一个脸盆大的缺口！
那名士兵虽未被直接命中，却被爆炸的冲击波和飞溅的灼热碎块狠狠掀飞出去，作战服被撕裂，发出一声闷哼，倒地一时难以起身。
林枫自己也愣住了。这一枪的威力远超他的预期！而且，刚才那一下，他福至心灵地将崩拳的发力方式用于稳定和激发这能量武器，似乎……效果出奇的好？这武器后坐力极大，若非他暗劲层次的整劲功夫，普通人恐怕一枪之下肩膀就要脱臼，更别提瞄准了。
但此刻不是惊讶的时候。武器指示器的蓝光黯淡了大半，似乎这一击消耗了大部分能量。另一名士兵的脚步声已经从另一侧快速接近！
林枫毫不犹豫，转身再次狂奔，同时大脑飞速运转。
‘武器威力大，但能耗高，后坐力强，似乎需要特定方式才能更好激发……他们穿着防护服，但并非无敌，冲击力和高温依然有效……不能恋战，必须摆脱！’
他冲出巷弄另一头，眼前是一条稍宽的马路。而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已经咆哮着从右侧冲来，试图将他逼停！
千钧一发！
林枫眼中厉色一闪，非但没有减速，反而朝着越野车冲来的方向猛地踏步前冲！
在车辆即将撞上他的前一瞬，他身体猛地一矮，双腿爆发出全部力量，如同受惊的猿猴，使出了一招八卦掌中的“燕子抄水”，但不是横向，而是向上！
“嘭！”他的身体险之又险地擦着引擎盖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翻滚，双足在车顶轻轻一点，借力再次前跃，落地时一个前滚翻卸去冲击力，毫不停留地冲向马路对面的人群密集区！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堪称玩命，却又行云流水，将国术的身法、胆魄、劲力运用到了极致！
越野车猛地刹车，司机显然没料到目标如此悍勇和敏捷。车顶被林枫一踏，微微凹陷下去。
“废物！”车内传来小队首领的怒骂声。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最高机密，绝不能引起大规模骚动。一旦林枫冲入前方热闹的商业街，行动将变得极其困难。
“启动‘静默场’发生器！限制范围，前方街道口！快！”首领对着通讯器低吼。
林枫正冲向街口，眼看就要混入人流，忽然感觉周围空气猛地一凝！
一种诡异的嗡鸣声响起，不算响亮，却仿佛直接作用于大脑，让他一阵轻微的眩晕。更可怕的是，他前方街口的人群似乎完全没受影响，依旧熙熙攘攘，但在他与人群之间，仿佛出现了一道无形的、扭曲的屏障！
视觉上看不到，但他的“听劲”功夫带来的敏锐感知告诉他，前方的空间“不对”！空气的流动、声音的传播都发生了细微的畸变。
他猛地停住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正常世界。
是某种力场？能量屏障？高科技封锁？
身后的追兵已经下车，呈扇形围拢过来，手中的武器再次抬起。街口的人群似乎有人注意到了这边诡异的情况，开始指指点点，但似乎无法看穿那层无形的“静默场”，他们的目光有些茫然，仿佛忽略了场内的异常。
林枫的心沉到了谷底。进退无路！这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难道今天真要死在这里？就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不甘心！强烈的求生欲混合着对未知的愤怒，在他胸中燃烧。他握紧了手中能量即将耗尽的武器，眼神变得锐利如鹰，准备做困兽之斗！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
“吱嘎！”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旁边响起。一辆老旧的、漆皮都有些脱落的银色面包车以一个粗暴的甩尾，横停在了林枫与追兵之间，恰好挡住了对方的射击线路。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上车！快！”一个略显沙哑却带着急切的中年男声吼道。
林枫一愣，来不及思考这突如其来的援助是真是假，但这是唯一的生机！他没有任何犹豫，身体如同游鱼般滑入打开的车门。
几乎在他上车的瞬间，面包车司机——一个穿着普通工装、面容沧桑、眼神却异常精悍的中年男人——猛地一打方向盘，油门踩到底！
老旧的面包车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猛地窜了出去！
“砰！咻！”一道能量束打在面包车刚刚停留的地面上。
“追！”黑衣首领暴怒，几人迅速冲回越野车。
面包车性能远不如越野车，但司机技术极其刁钻老辣，在车流中左右穿梭，专门挑狭窄的小路钻，充分利用了地形优势。
林枫瘫坐在副驾驶座上，大口喘着气，浑身肌肉因为过度紧张和发力而在微微颤抖。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司机，对方大约四十多岁，面容普通，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粗大，太阳穴微微鼓起，眼神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练家子！而且是功力不浅的同道！林枫瞬间做出了判断。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林枫喘着气，抱拳行礼，这是武术界的规矩。
中年男人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手中的奇特武器和依旧残留着运劲痕迹的身体姿态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
“小子，惹大麻烦了？”他声音依旧沙哑，带着点本地口音，“后面那帮人，不是普通角色。”
“他们运的东西出了问题，我只是恰好路过。”林枫言简意赅，没有多说。
男人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也没多问：“坐稳了，还没完。”
透过破旧的后视镜，可以看到那辆黑色越野车如同幽灵般再次追了上来，而且越来越近！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突然方向一打，冲进了一个废弃的旧货市场。这里堆满了废弃的集装箱和建材，通道复杂如同迷宫。
越野车紧随其后。
在一个堆满生锈铁管的岔路口，中年男人猛地踩下刹车，同时低喝：“低头！”
林枫下意识俯身。
只见中年男人右手不知何时扣住了几颗小指大小的钢珠，看样式像是自行车轴承里的滚珠。他看也不看，听风辨位，手臂一抖！
“嗖嗖嗖！”几颗钢珠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精准地射向越野车的轮胎！
这不是盲目的投掷，手法中蕴含着精妙的暗器功夫，发力短促，劲力透达！
噗噗！两声闷响，越野车左侧前后轮胎应声爆裂！车辆瞬间失控，歪歪扭扭地撞向旁边的废料堆，发出一声巨响，停了下来。
中年男人看都不看结果，立刻换挡、给油，面包车咆哮着从另一个出口冲出了废料场，汇入主路车流，几个转弯后，彻底消失了踪影。
车厢内暂时恢复了安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和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林枫看着身边这个深藏不露的中年男人，心中充满了感激和疑问。他是谁？为什么要救自己？他显然也知道追兵的不寻常。
“前辈，请问……”林枫刚开口。
男人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南都市国术协会，陈氏杂形拳，陈守义。看你小子的身板和刚才逃命的架势，是正经练过的，哪一脉的？”
“家传太极，林枫。”林枫如实回答，心中稍定。国术协会虽然听起来像民间组织，但历来是藏龙卧虎之地，各门派交流之所。对方自报家门，至少暂时没有恶意。
“太极？”陈守义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太极门人能有如此刚猛迅捷的身手，但也没多问，“你小子运气好，我刚好在附近办事，感觉到那边‘气场’不对，又看到那帮鬼鬼祟祟的黑狗子追人，顺手捞你一把。”
“气场？”林枫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陈守义瞥了他一眼，眼神深邃：“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冰冷、死寂，又带着点疯狂的活性。最近半年，偶尔能感觉到，每次有这种感觉，附近总会出点邪门事儿。练拳到了一定火候，神意敏锐些，都能有点模糊感应。”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枫，“你，是不是接触过‘那东西’了？”
林枫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那东西”指的是什么。他点了点头，没有隐瞒：“近距离感受到了，从一辆出事故的车里漏出来的。”
陈守义脸色凝重起来：“果然……小子，你摊上大事了。那玩意儿邪门得很，沾上就甩不掉。‘黑狗子’们不会放过任何目击者，尤其是你这种……看起来还有点特别的目击者。”
面包车驶入一个老旧的汽修厂后院，停了下来。陈守义熄了火，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里暂时安全，是我一老伙计的地方。”陈守义说道，然后严肃地看着林枫，“现在，说说吧，到底看到了什么？详细点。这关系到你怎么死，或者……能不能活。”
林枫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他将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那诡异的蓝光、扭曲的空气、疯长又枯萎的植物、司机诡异的嘶吼、以及士兵的冷酷，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陈守义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沉，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
等林枫说完，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星骸……他们叫那东西‘星骸’……”陈守义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看来，传闻都是真的。这个世界，真的要变了。”
他转过头，目光如电，盯着林枫：“小子，你想不想活？”
“当然！”林枫毫不犹豫。
“那就别回家，别联系任何人。你的通缉令，恐怕很快就会以各种名义出现在内部系统里。”陈守义语气沉重，“跟我走，先去个地方避避风头。然后……”
他顿了顿，看着林枫年轻却坚毅的脸庞：“你得做出选择。是像个普通人一样被碾碎，还是……抓住机会，在这该死的世道里，用你爷爷教你的东西，杀出一条活路！”
林枫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尚未平复的气血和那件冰冷武器的触感。平凡的世界已然破碎，前方是未知的危险，但也可能是……前所未有的机遇。
他抬起头，眼神中再无迷茫，只有武者面对挑战时的锐利与平静。
“前辈，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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