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上方那行小字被我念出来后,空气像是凝住了。谢琬盯着那几个字,嘴唇动了动,没出声。她手里还攥着那半块玉珏,指尖发白。
我看了眼守陵人。他站在台阶底下,手上的血顺着胳膊往下淌,在青石上积了一小滩。眼神飘忽,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生于昭日者,方可代命。”我重复了一遍,把折扇在掌心敲了两下,“这话听着不像欢迎词,倒像遗嘱。”
谢琬终于开口:“你真是生在那天?”
“我身份证上写的。”我耸肩,“要不还能造假?”
她没接话,只是低头看着那块玉珏。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硬生生掰开的。她忽然抬手,把玉珏递到我面前:“那你试试。”
“我不碰。”我往后退半步,“这玩意儿沾血就灵,沾错人就炸,上次差点把我手指削了。”
她瞪我一眼,自己往前走了一步,将玉珏对准石门中央那个凹槽。形状刚好吻合。
“等等。”我说。
她手一顿。
“先别急着当孝女。”我绕到她侧边,“你娘要是真指望有人来开门,不会只留半块石头。她得留个说明书,或者至少画个箭头。”
守陵人突然咳嗽了一声,声音沙哑:“娘娘……没想过有人能走到这儿。”
“所以呢?”我看过去,“她是觉得没人能活到今天,还是觉得就算来了也不该开?”
他没答,只是抬头看着石门,眼神有点空。
谢琬咬了咬牙,直接把玉珏按了进去。
咔——
一声轻响,像是锁芯转动。紧接着,整道石壁开始泛光,从中心向外扩散,像水波一样荡开。光影扭曲了几下,忽然浮现出一片火光冲天的宫殿景象。
我们俩都愣住了。
画面里是个女人,穿着素色宫装,怀里抱着个襁褓,正飞奔穿过一条长廊。身后浓烟滚滚,有喊杀声传来。她脚步极稳,脸上没有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那是……”谢琬声音抖了一下。
我没说话,眼睛死死盯着那张脸。
女人冲进一间密室,把孩子塞进一个老太监怀里,说了句什么。嘴型模糊,听不见声音。接着她转身往外走,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眼,眼神穿透了光影,仿佛直直落在我身上。
画面到这里猛地一晃,像是被人干扰了。再恢复时,已经变成她在皇陵前独自迎战一群黑衣人的场景。刀光一闪,她倒下,血染红了石阶。
谢琬整个人僵住,手死死抓着石门边缘。
我注意到一件事:“刚才她回头的时候,手里有东西。”
“什么?”
“玉珏。”我眯眼,“完整的。”
谢琬猛地看向自己手中那半块:“不可能!我一直带着这个,从来没丢过!”
“那就说明。”我把扇子收起来,插回袖中,“另一半,早就被人拿走了。”
守陵人忽然踉跄上前两步,靠在墙上喘气:“你们……不该看这些……”
“你早知道会这样?”我转头盯他,“为什么不拦?”
“拦不住。”他咳了两声,嘴角渗出血丝,“这是娘娘设的局,只有持珏者和生于昭日的人同时在场,才能触发影像……二十年了,你是第一个走到这里的‘昭日之人’。”
谢琬猛地抬头:“你说什么?楚昭是……母后安排的?”
“我不知道安排没安排。”他摇头,“但我知道,她当年留下一句话——‘若双珏归位,九宫阵启,山河方可重定’。”
我脑子里“嗡”了一下。
九宫阵。这个词我在古籍残卷里见过,说是前朝帝王用来镇压龙脉的大阵,一旦启动,能改地势、移星象,甚至影响国运。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我蹲下来,用扇骨在地上画了个方框,“咱们手里只有一半钥匙,而真正的锁,可能根本没露面。”
谢琬还在盯着影像消散的地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为什么要送走我……为什么不说清楚……”
“因为她不能说。”我站起来,“说了你就活不成。她让你活着,比告诉你真相更重要。”
守陵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往下滑。我伸手扶了他一把,触到他后背时,指尖碰到一块硬物。
我顺手一摸,从他衣领里拽出一枚铜牌,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裴”字。
“你到底是谁的人?”我捏着铜牌问他。
他喘着气,眼神涣散:“我不是……裴党……这是他们塞给我的……为了监视我……可我……一直守着这里……没让任何人靠近……”
“包括谢琬?”我冷笑。
“包括所有人。”他艰难地点头,“直到今天……你们来了……我才明白……娘娘等的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谢琬抬起头:“什么意思?”
“玉珏分阴阳。”他断断续续地说,“龙纹为阳,凤纹为阴……你这块是凤珏……他生在昭日,是阳引……只有你们一起出现,才能唤醒记忆……可另一半龙珏……二十年前就被裴家偷走……现在……在裴仲渊手里……”
我眉头一跳。
裴仲渊。那个笑得像个君子、背后捅刀比谁都快的家伙。
“所以他们也在找这条路?”我问。
守陵人点点头,又咳出一口黑血:“他们不知道具体位置……只知道九宫阵需双珏开启……这些年……一直在追查凤珏下落……你们……危险了……”
谢琬脸色发白:“那母后……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会得手?”
“她知道。”守陵人闭上眼,“所以她把最关键的一段记忆……藏在了影像最后……只有当你们都站在这里时……才会显现……”
话音未落,石壁再次波动。
这一次,画面更短,却更清晰。
皇后倒在血泊中,手指在地上划着什么。镜头拉近——是一串数字:**七、四、二、九、一、六、八**。
接着,她的手停了。最后一口气吐出时,嘴唇微动,说了三个字。
画面戛然而止。
我愣了几秒,猛地反应过来:“她说的不是话,是密码!”
“什么密码?”谢琬问。
“九宫格。”我迅速在脑中排布那几个数字,“标准九宫阵布局,横竖斜加起来都是十五——这是口令顺序!她把启动阵法的步骤藏在临终动作里了!”
谢琬怔住:“所以……她连死后的事都算好了?”
“不止。”我看向守陵人,“她还知道谁会背叛,谁会坚持,甚至知道多少年后会有个人,生在昭日,拿着半块玉珏,站在这扇门前。”
守陵人缓缓睁开眼,声音微弱:“娘娘说……真正的棋手……不在朝堂……不在江湖……而在命运之外……”
我笑了下:“她夸我呢。”
谢琬忽然抓住我手臂:“如果裴仲渊已经有龙珏……他会不会已经启动了部分阵法?”
“肯定试过。”我摇头,“但缺了阳引,也就是我这个‘昭日之人’,他只能激活外围机关,进不了核心。所以他不会杀我——他会抓我。”
“那你现在怎么办?”她盯着我。
“还能怎么办?”我活动了下手腕,“继续往前走呗。反正路都走到这儿了,总不能回头给人当祭品。”
守陵人忽然伸手,抓住我的衣角:“别……相信任何人……包括……影……他说帮你们……其实……他也想要九宫阵的力量……”
我挑眉:“你还知道影?”
“天机阁……从来不是善类……”他声音越来越低,“他们等这一天……比谁都久……”
说完,他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谢琬赶紧探了探鼻息:“还有气,但撑不了多久。”
我蹲下检查他伤口,发现他手掌被步摇钉穿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黑。
“中毒了。”我说。
“谁下的?”
“他自己。”我扯开他袖子,露出一道旧伤疤,“他在暗河里就中了毒,故意拖到现在才发作——怕我们不信他。”
谢琬咬唇:“那我们现在……是信,还是不信?”
“信一半。”我站起身,“他说龙珏在裴仲渊手里,这事不用信他,我也知道裴家最近在调兵遣将,明显在准备什么大动作。但他说影也有企图……这就值得琢磨了。”
她看着我:“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这盘棋越下越大,而我现在手里只有一半钥匙,一个昏迷的老头,外加一个随时可能哭出来的千金小姐。
但我还是笑了:“我觉得吧,既然人家把门开到这儿了,总得让我们进去骂两句再死。”
她瞪我一眼,却没反驳。
我走回石门前,伸手摸了摸那个凹槽。玉珏还在里面,微微发烫。
“下一步。”我拍了拍石门,“该轮到我们出招了。”
谢琬深吸一口气,站到我身边。
就在这时,守陵人口袋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纸条。我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龙珏现世之日,即为新君登基之时。”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水道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搅动声。
谢琬回头,脸色变了:“那鳄群……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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