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赶到的是周子睿。沈星辰带着哭腔的电话刚一挂断,听筒里还残留着她压抑的哽咽声,他那边便连半句多余的问询都没有,只沉声道了句“我马上到”,语气笃定得像一颗定心丸,瞬间稳住了电话那头摇摇欲坠的情绪。挂了电话,周子睿眼底的平日的温和瞬间褪去,只剩下凌厉的果决,他立刻抄起桌上的手机,动用所有能动用的人脉与资源——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一个个加密电话拨出,电话那头,他一边飞速调度着隶属于自己的私人车队与顶尖安保力量,一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精准下达指令,从路线规划到现场警戒,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得滴水不漏,全程雷厉风行,没有一丝一毫的耽搁。
不过二十分钟,一列黑色的轿车便如同暗夜中的猎豹,低调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悄无声息地滑入大院门口。车门几乎是同时打开,身着黑色西装、身形挺拔的保镖们迅速下车,动作利落得如同训练有素的军人,瞬间在车周身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护圈,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很快,脸色苍白如纸、唇瓣紧抿、眼底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神色的沈知屿被护了出来,他脚步有些虚浮,却依旧强撑着镇定;身旁的傅明聿则将妹妹傅清玥紧紧护在怀里,少年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神紧绷如弦,像一只随时准备迎战的小兽;而缩在沈知屿怀里的傅清玥,小身子还在微微发颤,像一株被狂风暴雨侵袭过的幼苗。
清玥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晶莹的泪珠黏在柔软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垂着,沾着细碎的水珠,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像是不明白为什么平静的生活突然被打破,偶尔眼底会飞快闪过一丝残留的恐惧,小手死死攥着沈知屿的衣角,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连呼吸都带着细微的、急促的颤抖,显然还没从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混乱中缓过神来,更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
周子睿亲自护在孩子们身边,他高大的身影挡在最外侧,眼神锐利如鹰隼,一寸不落地扫视着四周的动静,一路护送着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车轮滚滚,划破夜色,全程没有半分差池。
紧接着,云静书的车也循着踪迹疾驰而至,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可见车速之快。车子刚一停稳,不等保镖上前开门,便猛地推开车门大步走下来。
云静书完全掩不住内心的担忧,她的脚步都有些踉跄,显然是一路急赶,心绪不宁。她的眼圈早已红得厉害,像是浸了水的樱桃,眼角还挂着未拭去的泪痕,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她顾不上整理凌乱的发丝,快步穿过寂静的走廊,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急促。她径直走到沈星辰身边,一把紧紧握住女儿冰凉的手,那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凉,云静书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女儿的手背,试图传递一丝温暖,嘴里低声安抚着“星辰,别怕,妈妈来了,没事的”,可她自己的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更是不由自主地频频投向手术室紧闭的大门,那扇门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把钝刀,在她的心上反复切割。
最后赶到的是傅正擎。这位年逾七旬、历经无数风浪的老爷子,向来沉稳得如山岳般不可动摇,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此刻却在老管家的搀扶下,步履有些匆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他花白的鬓角微微汗湿,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平日里总是炯炯有神、带着威严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难以掩饰的焦急与凝重,嘴角紧紧抿着,形成一道僵硬的弧线,连带着脸上深刻的皱纹都显得格外紧绷。
他先是目光一扫,落在了瘫坐在走廊长椅上的傅明远身上——那个平日里在商场上叱咤风云、风光无限的儿子,此刻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双手死死撑着头,脊背佝偻着,肩膀微微耸动,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重的绝望气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老爷子的眼神暗了暗,掠过一丝痛心与复杂,却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步伐走向手术室。他站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前,目光紧紧落在那盏亮得刺眼的红灯上,久久没有移开,那抹红色像是烧在眼底,灼得人心头发慌。片刻后,他缓缓转头,与同样站在一旁、神色凝重的周子睿目光交汇,两人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地对视了一眼,却从彼此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同样的沉重与担忧,那是对门内亲人的深切牵挂,也是对未知结果的无尽忐忑。
原本空旷冷清、只有消毒水气味弥漫的手术室外走廊,此刻已经被挤满了人。
傅家的亲友、沈家的亲人,还有周子睿这个早已被两家人视作自家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兄弟,全都静静地伫立在走廊里,密密麻麻的身影却没有一丝喧嚣。
没有人说话,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细微的叹息声,或是傅清玥被周遭压抑气氛感染、忍不住发出的几声压抑的小声啜泣,短暂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带着期盼与忐忑地聚焦在那盏依旧亮着的红灯上,那抹单调而刺眼的红色,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重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空气凝重得几乎要凝结成冰,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仿佛一个世纪般难熬。走廊里弥漫着浓浓的担忧与不安,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形成一种让人窒息的氛围,每个人的心头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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