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太郎的动作,那即将终结一切的最后击,确实顿住了。
不是因为我的话语——那些关于“观测者”和“门扉”的嘶吼,或许在他听来仍是濒死的胡言乱语——而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越过了我蜷缩在瓦砾中、狼狈不堪的身体,投向我身后的某片空间。那里,原本只是空无一物的废墟,被凝固的时光和飞扬的尘埃所占据。但此刻,某种异常正在发生。
空气在扭曲,像夏日被炙烤的柏油路面,泛起肉眼可见的波纹。光线经过那里,发生了不自然的偏折,形成一片模糊、晃动的虚影。更深处,似乎有微弱的光芒在闪烁,不是火焰的暖黄,也不是替身能量的紫或金,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某种古老意味的、难以形容的色泽。
一种低沉的、几乎不存在于正常听觉范围内的嗡鸣声,开始弥漫开来。它不通过鼓膜,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让人头皮发麻,心底泛起最原始的、对未知的不安。
承太郎的眉头微微蹙起。这是他极少表露的情绪,意味着“超出预计”。白金之星依旧守护在他身侧,紫色的身躯微微低伏,保持着绝对的警戒姿态,但那对燃烧着战意的眼睛,也同样锁定了那片异常的空间。
他停下了对我的绝杀,不是因为怜悯或好奇,而是因为战场上出现了新的、无法理解的变数。对于空条承太郎而言,未知,往往意味着危险,需要优先评估。
而我,躺在地上,胸口剧痛,口中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意识因伤痛和力量透支而阵阵模糊。但我的指尖,依旧紧紧抵着瓦砾下那个冰冷坚硬的物体。那上面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正透过皮肤,将一种奇异的脉动传递到我的身体里,与那段突然复苏的古老记忆产生着共鸣。
就是它……那扇“门”……或者说,与“门”相关的东西!
我看到了承太郎的犹豫。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是偏离必死命运的缝隙!
“看到了吗……承太郎……”我艰难地开口,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胸口的伤,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这就是……‘偏离’的证据……它……一直都在……”
我试图将他的注意力完全引向那片异常空间。我不知道那后面是什么,可能是更大的危险,可能是彻底的毁灭,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比现在立刻死在他拳下更糟!
承太郎没有看我,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扭曲的点上。他的冷静和理智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他没有贸然攻击,也没有后退,只是观察。白金之星的能量在他周身缓缓流转,蓄势待发。
“哼。”他发出一声短促的鼻音,算是回应了我的话,也可能是对眼前景象的判断。“装神弄鬼。”
但他没有动。
那片扭曲的空间,波动得更厉害了。嗡鸣声逐渐增强,开始变得刺耳。冰冷的光芒闪烁得越来越频繁,隐约间,似乎有什么轮廓正在试图凝聚、穿透过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以那片空间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这股压力……很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熟悉,是因为它似乎与“世界”的力量,与时间停止的本质,有着某种遥远的、同源的气息。陌生,是因为它更加古老,更加混沌,充满了不属于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蛮荒与死寂。
我的身体,不,是dIo的身体,在本能地战栗。是恐惧,但深处,似乎还有一丝……渴望?是这具吸血鬼躯体对某种更本源黑暗的感应吗?
承太郎显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异常的压力。他微微压低了帽檐,遮挡住眼中可能闪过的更多情绪,但紧绷的下颌线条透露了他的凝重。
“和你的把戏……感觉不同。”他沉声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做出宣判。
就在这时——
嗡鸣声戛然而止。
那片扭曲空间的光芒骤然收缩,然后猛地爆发!不是爆炸,而是一道无声的、冰冷的冲击,席卷而过!
这道冲击没有物理破坏力,却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和时空本身。我感觉周围原本就因我们战斗而脆弱的时空结构,像是被投入巨石的冰面,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维持着部分时停效果的领域,如同被风吹散的沙堡,瞬间瓦解!
时间,彻底恢复了流动!
远处凝固的火焰猛地窜起,尘埃簌簌落下,风声重新灌入耳中。
而那片异常空间,在爆发出那道冲击后,并未消失,反而稳定了下来。它不再扭曲晃动,而是形成了一道……门。
一道悬浮在离地半米空中,边缘模糊不定,内部是一片旋转的、深邃幽暗的光晕之门。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散发着亘古、冰冷、诱人且危险的气息。
门扉,真的出现了。
承太郎的瞳孔,在这一刻,微微收缩。
他的犹豫,结束了。不是因为他解开了疑惑,而是因为威胁的形态已经明确。无论那是什么,它散发出的气息,都绝非善类。而这道门,此刻,正静静地立在我与他之间。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机会!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不知道门后是什么,可能是绝地,也可能是生机。但留在这里,面对认真起来的空条承太郎,只有死路一条。
我必须赌一把!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我猛地从瓦砾中挣扎起身,不顾胸口撕裂般的剧痛,朝着那道幽暗的门扉,踉跄扑去!
“dIo!”承太郎的怒喝声在身后响起。
白金之星的拳风已经袭来,快如闪电。
但,太晚了。
我的指尖,先一步触碰到了那片旋转的、冰冷的光晕。
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吸力瞬间攫住了我,将我的身体猛地拉向门内。
在意识被那片幽暗彻底吞噬的前一瞬,我最后看到的,是承太郎那双锐利的眼睛,里面映照着门扉诡异的光,以及我消失在光晕中的、残破的身影。
他的脸上,似乎……掠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神情。不仅仅是愤怒,似乎还有一丝……对失控局面的凝重,以及某种更深沉的、我无法理解的疑虑。
然后,黑暗降临。
命运,似乎真的……被改变了。至少,暂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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