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砚跑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反而让纪川混乱的思绪瞬间冷却下来。
那股在心底翻滚的、陌生而令人烦躁的情感被强行压回深处,像关上了一个不稳定的阀门。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眼底最后一丝刻意伪装的“柔和”也消失殆尽,只剩下属于杀手K的冰冷审视。
显然。
现在,不是纠结那个人的时候。
理智清晰地发出指令。
观察环境,判断处境,做出决策。这才是生存之道。
他迈步走出浴室,脚步平稳,仿佛刚才那个被强行捂眼拥抱的插曲从未发生。
然而——
刚踏出门几步,他又猛地转身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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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风风火火出来时,背后的洗漱台已是一片狼藉——牙膏、牙刷、漱口杯被胡乱丢在台面上,挤变形的牙膏混着溅出的水渍,像被狠狠发泄过怒火的战场。
发丝被急促的步速带得向后飞起,一股被愚弄的怒火毫无征兆地窜上心头,瞬间烧穿了他刻意维持的冷静。
开什么玩笑?!
他人呢?
怎么转眼就没影了?是跑出去了?!
商、时、砚!
之前自己闭着眼不搭理他时,他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使劲往上凑!
现在自己难得“给点好脸色”,试图安抚他,他倒好,直接吓得连滚带爬跑得没影了?!
耍我?!
被囚禁的实感,伴随着强烈的屈辱和愤怒,终于结结实实地砸在纪川心头。
好,很好,非常好!
纪川扯出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笑容。
搞得好像……是自己在欺负他一样?
真是好手段,商、时、砚!
这股怒火异常猛烈,甚至短暂地压过了退烧后的虚弱感。手脚发软和头晕似乎都被这股邪火烧干了。
他不再犹豫,迅速回到卧室,目光锐利地扫向束缚自己的源头——手脚上延伸出的冰冷锁链。
之前没细看,现在仔细观察,才发现这装置设计得堪称……精妙而变态。
床的四个角落,靠近地面的位置,各自嵌着一个深不见底的圆形孔洞,如同通往地下的幽暗通道。
粗重的锁链正是从这四个孔洞深处延伸出来,牢牢锁在他的腕踝上。
更令人心惊的是,锁链似乎并非完全固定,似乎还能被某种力量从孔洞内部拉拽或放松。
这设计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的活动范围确实可以扩大,但也意味着……范围可以瞬间被缩小!
比如,只要孔洞里那头的装置启动,锁链猛地回缩,他就会被瞬间拖拽、禁锢在床上,四肢大张,动弹不得!
好变态的设计!
纪川面无表情地在心底扎了商时砚一刀,眼神更冷。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手腕上的密码锁。
指尖飞快地输入了他能想到的所有可能密码——他们的初遇日期、第一次“安全屋”相遇的日期、甚至是一些任务中看似无关紧要的数字组合……无一例外,冰冷的错误提示音无情地粉碎了他的尝试。
呵。
纪川冷笑一声。
也是,既然打定主意要囚禁他,商时砚怎么可能傻到用他们共同知道的密码?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地上的孔洞边缘。
这一次,他看得更仔细。
很新,非常新。
水泥边缘的切割痕迹非常锐利,几乎没有什么磨损,甚至——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对着洞口边缘吹了一口气。
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粉尘轻轻飘起。
有意思。
纪川眯起了眼睛。
这装置……是最近才安装的?
他说早就想这么做了?
那为什么偏偏是最近才动手?真的不是临时起意?还是……有什么契机?
这些可疑的地方,商时砚似乎连遮掩都懒得做,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
是真把他当傻子糊弄?还是笃定他逃不掉?
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继续冷静地观察整个囚室。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卧室,压抑而封闭。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钉孔和残留的胶水痕迹,显然曾经挂过不少东西。
除了一张床,一把孤零零的椅子,一个床头柜,就只有一个推拉式的衣柜。
整个空间透着一股被临时清空、仓促启用的味道。
这不是他的安全屋,风格和气味都截然不同。
那么,这是商时砚自己的据点?
一个他从未提及、从未暴露过的巢穴?
床头柜上那个放着水和药的托盘已经被商时砚拿走了。
纪川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本以为里面会空空如也(毕竟可以直接打开),结果一拉开上层,就被里面塞得满满当当、花花绿绿的包装晃了一下眼——
全是各种零食!薯片、巧克力、糖果……
他面无表情地“啪”一声关上。
还有下层。
拉开,里面整齐码放着应急食品——压缩饼干,高能量营养剂。这才是符合“囚禁”逻辑的后勤储备。
纪川毫不客气地抓了两袋营养剂,撕开封口就往嘴里倒。毫无味道的粘稠液体滑入喉咙,迅速补充着空乏的体力。
这几天就靠那一小碗白粥吊着命,再不补充点能量,他真怕自己会先一步晕倒这鬼地方。
说到白粥……
纪川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一跳,仿佛又感受到了那强行塞入口中的苦涩药片和粗暴灌下的温热液体带来的屈辱感。
伤口似乎都在隐隐作痛。
他加快吞咽速度,又拿起一包压缩饼干,泄愤般用力掰开,机械地塞进嘴里。
补充完能量,他走向那个推拉式衣柜。打开,里面挂着几套崭新的浅色睡衣,触感柔软,尺寸……他的。
纪川拿起一件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浓浓嘲讽的冷笑,又“唰”地一声将衣柜狠狠关上!
商时砚,你这囚禁到底有没有鬼?有眼睛的都看得清!
他心底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却又被强行压制成冰冷的暗流。
目前能探索的范围就这么大,卧室加浴室,铁链的长度限制着他的脚步。
他站在卧室中央,环视着这方寸之地,心头那股被愚弄和被无视的邪火越烧越旺。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带着一种刻意挑衅的冰冷开口:
“喂,商时砚。”
“你不出来?行。”
他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放我出去。还是说……”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一种刻意的、令人心寒的平静,“你想让我在这卧室里无聊死?”
“别逼我……”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点威胁,“把你这个卧室,一块砖一块砖地拆了。”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手腕上锁链的轻微晃动声。
等了半晌,没有任何回应。没有脚步声,没有开门声,甚至连一丝微弱的呼吸都听不见。
纪川感觉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比刚才的怒火更让人难以忍受。
冷暴力。
呵……商时砚,你真是好样的。
寒心。
看来,温柔路线走不通,威胁路线也失效。对方是铁了心要当缩头乌龟了。
那只能进行下一步了。
他面无表情地走回床边,掀开被子。在把自己完全埋进去之前,他再次对着空气,用一种近乎宣告的语气说:
“不说话?行。我睡觉了。”
“别烦我。”
说完,他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黑暗和织物特有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在这绝对私密、隔绝了所有窥探(他祈祷如此)的空间里,纪川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左手。
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精准地、轻轻地触碰上了自己的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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