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餐厅，阳光明媚，连出来喝茶的人也多了。
姜莱懒洋洋地靠在桌边，手肘抵着桌面，用叉子叉起泡芙小口品尝。
“新公司选址完成了，就等装修了。你怀着孕，注意身体，别太劳累。”
“知道啦。”
感受着肚子里的小家伙一天天长大，温静现在也慢慢进入妈妈的角色了，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瞎折腾。
姜莱正刷着短视频，手指突然停住，“这不是路知萦吗？”
她把手机往温静面前推了推：“你看路知萦看傅宴北的眼神没？他们可是斯坦福校友，听说读书时她就很欣赏他。现在一个是科技新贵，一个是商界女王，连财经新闻的评论区都说他们配一脸。”
温静就坐在姜莱对面，手机外放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采访视频，我昨天就刷到了。”
“你这么淡定？”姜莱认真看她，“看见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上新闻，心里就不酸？”
温静低下头，拿着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蛋糕。
像傅宴北这种身份的男人，谈生意免不了要和女老板、女客户打交道，逢场作戏都是家常便饭。
可道理都懂，真看到他和路知萦站在一起的画面，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路知萦是能与他并肩翱翔的鹰，而自己更像是为他守巢的雀。
看似在同一片天空下，却飞在不同的高度。
想到这儿，她嘴里的蛋糕突然就没了味儿。
温静放下叉子，眼里带着真诚的欣赏：“说真的，我挺佩服路知萦这样的女性。靠自己拼出一片天，活成了很多女人想成为的样子。”
“路知萦是真的很优秀，连我哥那种从不轻易夸人的人，都说过她巾帼不让须眉。”姜莱附和道。
温静浅浅笑了下。
“你问过傅宴北没？”
“问什么？”
姜莱叹了口气：“问他和路知萦的关系啊。”
温静摇头。
姜莱说：“白雅宁那是因为救过傅宴北他妈，才得了点特殊照顾，现在不也进去了？可路知萦不一样，这位可是跟他平起平坐的女强人，两人还有同学情，你就不怕擦枪走火？”
“他要是真动了心思，难道我还能拦得住吗？”
姜莱拔高了声调：“他现在是你合法丈夫，你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凭什么这么没底气？”
因为没爱啊，他不爱她啊。
温静想起之前问傅宴北在哪，回不回家，可他总是“在忙”、“见客户”几句带过。
问多了倒显得她没事找事。
后来她也想通了，爱回不回。反正人家压根没打算跟自己汇报行程，她何必上赶着讨没趣。
对于这种商业访谈，温静若是兴师动众去问傅宴北，他肯定又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眉头一皱：“商业应酬而已，别整天胡思乱想。”
姜莱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怪我多嘴！你怀着宝宝呢，可不能为这些事操心。”
见好友自责，温静心里过意不去，扯出一个笑容安慰道：“放心吧，我现在心态好着呢。”
“若无心，何来伤。反正我不爱傅宴北了，又怎么会因为他的事影响心情？”
话音刚落，绿植后方传来打火机盖被猛地合上的脆响。
周霖心里一咯噔，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傅宴北，已经不能用脸色难看来形容了。
阴沉得如乌云。
再瞥一眼不远处卡座里的温静和姜莱，两位女士有说有笑，全然不知这里有位情绪低落的男人。
这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怎么偏偏就听见了最要命的那句。
太太不爱总裁。
周霖默默咽了下口水。
谁懂啊，老板的婚姻亮红灯，他的幸福生活也要断电了。
傅宴北扭头就走。
周霖赶紧跟上，小心翼翼地找补：“傅总，女人之间聊天难免夸张。太太昨天还特意给您送饭，心里肯定是在意您的。”
“你耳聋吗？周霖。”
周霖只好闭上嘴。
上了车，周霖从后视镜里观察傅宴北的脸色，“傅总，咱们是回公司吗？”
傅宴北燃上一根烟，声音淡淡的：“通知她，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
周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硬着头皮劝：“傅总，太太这还怀着孕呢，现在提离婚是不是不太合适？何况老太太等着抱重孙呢，要是让她知道你们去办离婚，肯定会气出病来的。”
傅宴北轻掀眼皮，冷睇着周霖：“需要我重复第二遍？”
“……”周霖觉得总裁冷漠无情的时候最吓人，他连忙应声，“知道了，傅总。”
~
下午四点。
温静刚回到别墅，就接到周霖的电话。
“太太，傅总让我转达，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见。”
温静正弯腰换拖鞋，动作顿了一下，过了几秒，才说：“知道了。”
周霖继续说：“傅总特意嘱咐，您怀着身孕，这里是您住惯的地方，安心住着就好，所有开销都照旧。”
“嗯。”
通话结束，温静把手机收进口袋，脸上没什么表情，趿着拖鞋就进了客厅。
佣人迎上前来：“太太回来了。”
“嗯。”温静淡淡应了一声。
她目光扫过客厅，佣人还是那些佣人，保镖也还是那些保镖，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温静慢慢走回卧室，坐在床沿，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她轻抚上腹部，喃喃自语：“他连孩子……都没问一句。”
宽大的房间，冷清又凄凉。
温静死死咬住嘴唇，可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很快打湿了衣襟。
或许是情绪起伏太大，温静忽然觉得腹部有股下坠感的疼。
她蜷缩在床上，轻轻喘气，“没事的…妈妈在这里…”
好半天，那阵抽痛才渐渐平息。
恒飞会议室。
周霖同情地看了眼面如死灰的胡经理，暗叹：这哥们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正好赶上总裁火山爆发。
要是搁平时，这种小失误顶多被训两句。
但今天是总裁心情最差的一天，骂你几句算轻的了。老老实实挨顿骂，总比丢了饭碗强。
傅宴北把企划书扔胡经理脚边，语气冷冽：“拿回去重做。”
“是是是，傅总。您放心，明天一早准把新方案放您桌上。”胡经理连忙弯腰捡起企划书，擦着汗往门口走。
傅宴北烦躁地四下看了看，又摸了下口袋。
周霖瞥见烟灰缸里堆满的烟头，连忙把自己的烟盒和打火机递过去。
“傅总，您抽我的。”
过了片刻。
周霖观察着傅宴北的神色，见他情绪平缓了些，才开口道：“傅总，已经通知太太了。”
傅宴北抽着烟，没吭声。
周霖跟在傅宴北身边多年，于公于私，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句。
“傅总，太太怀着俩宝呢，老太太天天盼着呢。若您跟太太离婚后，太太很大可能会离开海城。”
傅宴北取下嘴边的烟，轻点烟灰。
周霖继续说：“到时候您想见孩子，到哪里去找她？”
傅宴北凝着指间的烟，烟雾轻渺，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霖轻声问：“您不跟她谈谈孩子的归属问题吗？”
空气一阵寂静。
过了会。
他情绪淡，嗓音也淡：“当初发现怀孕时，第一个想打掉孩子的是她。”
“现在说要离婚，抢着要孩子抚养权的也是她。”
“我在她那里，连最基本的知情权都没有。她想要孩子，我为什么要争？”
周霖张了张嘴，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得最清楚，当初得知温静怀孕时，傅总那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
后来更是请了最好的营养师、护理团队，事事都亲自过问。
周霖又补充一句：“您这样，太太心里肯定会很难过的。”
“她难过？”傅宴北闭了闭眼，又睁开，“周霖，她把不爱说得那么轻巧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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