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澈出发前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想告诉她自己晚上会送饭过去。但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他想大概是手机又被不小心静音了。
林琅在门口帮他整理衣领,又往他包里塞了一盒切好的水果:“到了医院再吃,那时候正好。”
两人都不知道,此时医院里的父母已经吃完了。
今天他们饿得有点早,五点不到就让护工去食堂打了饭。
现在老两口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里的婆媳大战,时不时还点评几句。
“这老太太怎么这样!”宫母指着电视里的人物,“还有这老头,坏主意都是他出的,还总装好人!”她边看边摇头。
说着说着,她突然转向病床上的宫父:“看见没有?这样的人多招人烦。”她意有所指,“儿子也越来越不和他们一条心了。”
宫父正看得入神,突然被刮上,觉得冤枉极了:“我可不这样啊!你别指桑骂槐...”
正说着,宫澈拎着保温盒和水果推门而入:“怎么了?”他疑惑地看着父母。
宫父如见救星:“你妈成政委了,正思想教育呢!”
宫澈笑着放下东西:“先吃饭吧,吃完再继续。”
他又对母亲说,“妈,吃完饭我送您回去休息,今晚我在这就行,您回去好好睡一觉。”
老两口连忙摆手:“吃过了吃过了。”
护工邱阿姨也解释道,“今天大哥大姐饿得早,早早就吃饭了。”
宫澈愣住了,低头看着手里精心准备的饭菜,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林琅的这份心意。
宫母倒是接过保温盒:“是小雯做的吧?”
她一边打开一边念叨,“她工作那么忙还挤时间做饭,让她下次别弄了,我们吃食堂也挺好。”
她一层层打开保温盒,展示给老伴看:“小雯手艺越来越好了,你闻闻多香!”
宫澈看着父母因为“儿媳”的记挂而露出的笑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胸腔里掀起一阵酸涩的浪潮,呛得他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想,这大概是在替林琅伤心,那个默默付出的人,连被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手机震动,是林琅发来的消息:
「菜合不合叔叔阿姨口味?」
林琅期待极了,渴望被认可,哪怕只是一顿饭。
宫澈深吸一口气,回复道:
「爸妈很喜欢,谢谢宝贝。」
发完这条消息,他深深唾弃自己,骗父母,骗林琅,欺上瞒下,但却又别无选择。
宫澈压着心里的情绪,在父母面前表现得和刚进门时一样自然。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动作利落地帮着收拾东西,语气轻松地说着话。
把人送回家后,他回到医院。没有立即上楼,而是坐在车里。
他想起那天来找他的林琅,跑得气喘吁吁,一脸担忧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林琅,后悔当初选择用谎言来应付父母,让林琅现在只能藏在暗处。
胸口闷得难受,他猛地一拳砸在车门上。“砰”的一声闷响在车里回荡。
应该是暖气开得太足,让人喘不过气,他按下车窗,冷风立刻灌了进来。
吹了许久,他才勉强平静下来,搓了搓冻僵的手指,穿上外套下了车。
晚上十一点,病房很安静。
父亲早已经睡着了,宫澈却毫无睡意。
他不知道是因为下午睡过一觉,还是因为心里那股挥之不去的愧疚感在作祟。
轻手轻脚地起身,他拎起保温盒和水果,悄悄出了病房。
在护士站借用了微波炉热好菜,道谢后他在茶水间坐下。
他把菜一样样摆好,一口一口地吃完。
收拾好桌子后,他没有马上离开,手指轻轻抚过保温盒上那个林琅贴上去的小小的爱心贴纸。
他盯着饭盒,轻声说了句:“谢谢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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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感觉宫澈这两天有些反常,每当话题无意间涉及他父母时,他的眼睛会突然闪烁一下。
在办公室画图的下午,林琅放下笔,把时间线细细梳理。
他想起自己在宫澈回家之后,追问饭菜的事情时,宫澈拎着保温盒的神情,一个清晰的节点浮现: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宫澈变得不对劲的。
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悔意。他当时怎么会那么做?简直像在宣示什么可笑的主权。
他还是让宫澈陷入了两难境地。
林琅盯着墙上的光斑,他想,再亲密的关系也需要边界感,他不应该踏入对方的自留地。
也就是从这天起,林琅再也没主动提起过宫澈的父母。
他依然会提醒宫澈注意休息,依然会在宫澈要回家的晚上准备好晚饭,但关于医院里的事情,他一句都不多问。
他觉得这种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可以让相处更加自在。
宫澈爸爸的病情已经稳定,不再需要他拐弯抹角的提示和操心。
林琅想,或许没有自己多余的关心,宫澈反而能更从容地处理好一切。
他领悟到了,放开手,或许会让彼此都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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