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顺德的人头滚落在青石板上,鲜血顺着石板缝隙蔓延,染红了半条街。
李峰却像没事人一样,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神平静地看着远处,仿佛地上的尸体和血迹与他无关。
躲在远处的百姓,有的吓得浑身发抖,有的却悄悄探头,眼里满是复杂 —— 有恐惧,有敬畏,还有几分隐秘的畅快。
他们不敢靠近,只能远远观望,窃窃私语:“这道长也太厉害了,连大将军都敢杀……”
“是啊,可杀了长孙将军,陛下肯定不会放过他,这下麻烦大了……”
议论声越来越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卦摊前,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渐渐升到头顶,地上的血迹开始凝固,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 “警跸” 的呼喊声,震得长街都在微微颤抖。
“陛下的仪仗!是陛下亲自来了!” 有人惊呼一声,百姓们瞬间慌乱起来,纷纷跪地,不敢抬头 —— 在大唐,天子驾临,百姓必须跪拜,违者便是大不敬。
只见一队金吾卫手持清道旗,快步走来,旗帜上 “清道” 二字醒目,所到之处,百姓纷纷避让,跪在路边。
清道旗之后,是鼓吹乐队,铙歌穿空,鼓钲相和,热闹中透着威严。
再往后,是十六卫甲士,他们身着明光铠,手持长戟,列阵如钢铁屏障,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龙旗凤旗在风中猎猎翻飞,气势磅礴。
最中间的,是一辆玉辂 —— 车身用白玉装饰,銮铃随着车轮滚动轻轻作响,车顶的黄罗伞盖遮天蔽日,两侧的雉尾扇展开,如同孔雀开屏,尽显天家气派。
玉辂周围,三公九卿身着紫色朝服,紧随其后;千牛卫手持长剑,护在玉辂近前,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整个仪仗队,金玉错彩,每一步都踏得庄重整齐,满街都是盛世皇权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街道两旁的百姓,头埋得更低了,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只有李峰,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的浩荡仪仗,只是寻常风景。
玉辂在卦摊前停下,李世民从玉辂上走下来 —— 他身着明黄色龙袍,腰系玉带,面容威严,眼神锐利,自带一股帝王之气。
裴寂紧随其后,看到李峰坐着不动,立刻上前一步,指着李峰怒斥:“大胆野道士!陛下驾前,竟敢如此失礼,不行跪拜之礼!来呀,给我拿下!”
他以为自己是宰相,一声令下,周围的侍卫就会动手,可喊了半天,却没一个人动 —— 护在李世民身边的千牛卫,是皇帝的贴身护卫,只听李世民的命令,怎么会听裴寂的?
裴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地站在原地,而李峰,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直视着李世民,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穿透力,看得李世民心里竟有些发毛 —— 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他对视,连一丝敬畏都没有。
“李道长,” 李世民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语气还算平和,“长孙顺德之事,事情的缘由我已经知晓,只是道长下手是不是太过了?他毕竟是朝廷命官,右骁卫大将军。”
“太过?” 李峰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如果有人当着你的面,要抢走长孙皇后,你会怎么办?是笑脸相迎,还是杀了他?”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 谁敢这么跟皇帝说话?还敢拿长孙皇后举例,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裴寂立刻抓住机会,再次怒斥:“大胆野道士!竟敢以下犯上,拿皇后娘娘举例!你可知这是死罪!”
“死罪?” 李峰瞥了他一眼,语气冰冷,“我没杀你儿子裴律师,已经很仁慈了。我还是那句话,要是裴寂你再敢来找我的麻烦,不仅你,你裴家一家,都没必要存在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杀气,吓得裴寂连连后退,不敢再说话。
李世民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盯着李峰:“道长,长孙顺德之事暂且不论,你杀了朝廷大将军,总要给朕一个说法。朕再问你,你为何一定要杀他?”
李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却带着几分嘲讽,笑得李世民和周围的官员都莫名其妙。
“道长为何发笑?” 李世民皱眉,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悦。
“我笑你身为皇帝,却看不清事情的本质。” 李峰收敛笑容,眼神锐利如刀,“那我倒要问问唐皇,你为何要杀前太子李建成?”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 玄武门之变是他心中的禁忌,没人敢当众提起,李峰竟敢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揭他的伤疤!
“他已经向我出手了,” 李峰不等李世民回答,继续说道,“要么他死,要么他亡。长孙顺德奉裴寂之命,带着士兵来杀我,我不杀他,难道等着被他杀?”
李世民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 —— 李峰说的是实话,长孙顺德确实先动手,李峰是自卫反击,只是反击得太狠,直接杀了人。
他仔细一想,突然反应过来 —— 合着在李峰眼里,长孙顺德向他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定了!
“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不配称之为男人;连自己的国家都护不住,不配称之为皇帝。”
李峰话锋一转,语气里满是失望,“现在突厥大军压境,随时可能攻打长安,你们这些大臣,不想着如何抵御外敌,反而忙着勾心斗角,欺男霸女,裴寂就是最好的例子。
照这样下去,你李家的江山,恐怕也长不了。”
“放肆!” 李世民终于忍不住大怒,一拍龙袍下摆,“好你个野道士!竟敢诅咒我李家的江山!岂有此理!来人啊,把他给朕拿下!”
“不会吧,不会吧?” 李峰故作惊讶,语气里满是嘲讽,“看来你李世民也不过如此,连几句实话都听不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他上前一步,逼近李世民,声音洪亮:“你现在心里想的,不是为长孙顺德伸冤,也不是为被裴家欺负的百姓做主,而是如何均衡朝中各方的势力,如何维护你皇帝的威严,如何不让这件事影响你的统治!历来的皇帝,都是如此无情,如此自私!”
李世民被李峰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 李峰说的,全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是被他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掩盖了而已。
周围的官员也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却对李峰充满了敬佩 —— 敢当着皇帝的面,说出这些实话,这道士的胆识,真是古今少有!
“好了,你们都走吧。” 李峰后退一步,重新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我今天不想再杀人了,你们不要逼我。”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威慑力,让李世民和周围的官员都不敢轻举妄动。
李世民看着李峰,又看了看地上长孙顺德的尸体,心里五味杂陈 —— 他想杀李峰,却怕李峰真的动手,伤害到周围的官员。
他想放李峰走,却又觉得丢了皇帝的威严。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周围的官员说:“传朕旨意,长孙顺德私自调兵行事,意图谋害有道之士,死有余辜,此事就此了结,不得再提。
裴相,你回去后,好好管教家人,若再出乱子,朕饶不了你!”
说完,他不再看李峰,转身登上玉辂,仪仗队缓缓离开,只留下满街的百姓和官员,还有坐在卦摊前,如同定海神针般的李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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