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王子腾丧事刚过。
贾故便请二哥贾政出面,带着他的大女婿许临,拜访王家旧故。
半月后,王阁老审查完京营、兵部。将《京营审计疏》递到御前,京营副都统的缺便空了一位出来。
又三日,兵部行文,许临被提拔成了副都统,主管火器营。
消息确定,许老将军当即下帖,请贾故过府吃酒听戏。
席上无外人,许老将军哈哈大笑给贾故说:“我家那二小子,让老弟费心啦。你之前借我的银子就不用还了,权当打点的脚力钱!”
贾故喝了一口他面前的酒,竟然是甜的,有点嫌弃的放下回他说:“老哥不提,我都忘了还有这笔账。”
许老将军就知道贾故会是这死样子。
他掏了掏耳朵,翻白眼说,“我不拿你当外人。表示谢意的虚礼咱就免了。以后有事你只管使唤你大女婿就行了。”
贾故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是放下担子后活自在了。
他轻嗤一声,说许老将军,“您这话白说,搞得好像我之前没使唤过他一样。”
许老将军嘿嘿一笑,脸上多了点糙汉的猥琐。
那糟老头样,让贾故不忍细看。
他一偏头,看见一旁给他们斟茶的大外孙正是年少的好时候,便说,“哎呦,还好我家大闺女好看,生的外孙也俊,不然我都懒得来和你这个老头子喝这没酒味的甜酒。”
许老将军一点也没有被嫌弃的觉悟。
他回头跟着贾故一起自个看孙儿。
果然是有点俊的。
便嘴硬说,“还是像他爹多一些!”
有些老头子就是死犟的。贾故才不和他争论,不跟他计较。
等到再晚一些的时候,小七贾璟来接父亲。
他先给父亲请了安,又朝许老将军行了礼,才接过大外甥手中的披风,低声贾故说:“爹,咱们回吧。”
回程的车轿里,贾璟坐在对面,时不时掀帘看天色,在贾故忍不住要说教他前,他终于先开口道:“父亲,我师父他老人家近来身子不大好。儿子想去他府上住几日,端汤送药,也算尽点心。”
贾故还记得之前夏太傅说的合作呢,他轻叹一声,“到了这个年岁喽,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岁月。”
小七见父亲语气松动,忙凑前半步:“儿子已向学堂告了假。师父平日最疼我,若知道我去侍疾,心里一定高兴,病也轻三分。”
贾故望着小七眉宇间的急切,想他也是尊师重道,不由心头一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说:“想去就去。夏府缺什么药材,你从府里账上支,不必回我。太傅若问,就说是我荣府送的,叫他安心受用。”
贾璟眼睛一亮,连声应“是”,又道:“师父前日还念叨,说等病势稍缓,要带爹去和郑亲王垂钓呢。”
贾故心里觉得好笑。
不知道郑亲王之前怎么说的。
夏太傅始终认为只要有贾故在,鱼儿就不上钩。
他们每次都拿邀贾故一起钓鱼,来互相伤害。
但是在儿子面前,贾故才不会失去为父的尊严呢。
他笑了一声,才轻声道,“那你去吧。好好照顾你师父,也好好学他那一肚子经纬,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路。”
贾故刚带着儿子踏进府内,还未来得及换下沾尘的衣裳,便见贾政走过来。
“三弟!”贾政声音有些焦躁,“贾雨村今日投了名帖去王阁老府上。”
怪不得大司马位置稳固呢。
真有眼力见。
说换山头就换山头。
贾故虽对王子腾无感。
但贾雨村占着一份贾家在朝里分配的资源。
他解下披风,随手掷给长随,挥手让小七带人远远跟着,这才低声和二哥说,“早就该和二哥说了,雨村本就不是贾家人,不过是借咱们府上声势。
他若安安分分,我自不理。可如今他占着兵部,朝中能有几个位置给贾家分?往后我若再想往上走一步,他便是个现成的拦路虎。”
贾政叹了口气,揉了一下眉心:“我何尝不知?只是他才干摆着,又会交际来往,轻易动不得。”
“会交际来往?”贾故不太高兴,他冷笑一声,“王子腾丧事才过,朝局未稳,他倒急急去迎合旁人,这便落了‘趋炎附势、无臣节’的口实。只须一点火星,便能让他功成身退。”
贾政有些犹豫:“三弟意欲何为?可别闹大了,连累荣府。”
贾故微微一笑,“等再过几日,咱们府上形势安稳了,找个刚好够他引咎辞官的罪名,悄悄漏给都察院,让人上本参他便可。
如今王子腾一死,他失了靠山,王阁老新接受兵部,也不会为保他而与科道作对。
如此一来,朝廷格局一变,说不得二哥也能再进一步。”
贾政一怔,但王子腾之死到底在他心里留了痕,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那该好好谋划一番,不能出了纰漏。”
“二哥放心吧。”贾故匆匆应了,才回头招小七上前,吩咐他,“提灯送你二伯回去。”
贾故本来计划的好好的。
结果冯尚书这老头先一步告老了。
缘故是冯尚书大儿子。前一阵子娶了谷家姑娘做继室。顺便就给大舅哥谷老大谋了个县官。
那谷老大就去上任了。
谷老给他配了长随,书爷、清客。
但他觉得父亲偏心,就没听人话。
自己从先一个县令走时留下的文书里提拔了一个做主簿。
结果,这主簿太机灵了。
敲诈当地富商。
给谷老大进贡。
开始谷老大还是有点风骨的。当然不同意。
但是等他发现妹夫只打算捎他这一程,并不打算给他前程打点后。
他就听了那个主簿糊弄他的说别的大人都会收孝敬给自己前途打点的话。
然后放任了那个主簿做事。
但是这个主簿,他一辈子这么久了只是一个不受前任县令重视文书,实在眼界有限。
他竟然贿赂送到了都察院派出的巡察御史身上。
还打着冯大公子大舅哥的名号!
那御史好巧不巧,就是之前杨阁老的门生。
杨阁老一走,和杨阁老关系好,平日多照顾他的右都御史也走了,他就被流放外任了。
之前他自觉前途无望。
本来心里灰暗了。
结果,这业绩和正直不屈、再附加一个不畏强权的名声送上门来。
他当然笑纳了。
然后,谷老大指使属官,敲诈当地百姓,贿赂官场的事。
甚至还给他妹夫,冯尚书大儿子送重礼的事。
就这样被巡察御史呈到御前。
其实这事。根本扳不倒一部尚书。
而且冯尚书自己是个谨慎人。
贾故之前被他压着两年多都没找到他把柄。
但是!!
凡事有个但是!!!
现在是王子腾回京入阁的路上挂了。
留下一个阁老位置给大家抢的时候啊!
朝堂能提名的就那几个。
反正兵部这边,王子腾刚亡。
他们保重自身就很好了,是不能想了。
但其他人半个月前就开始了大乱斗。
就连赵尚书都曾提醒过贾故,“我要第三次入阁不成功。别人就该打击跟着我脚步走的你了。到时候,斗起来,宫中娘娘最多留你全家富贵,但你这辈子就别想在前朝再夺肉吃了,进一步和别人争了。”
要不然贾故还不会想着先让贾雨村稳住,等荣府形势变好,再收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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