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尤三姐拎着礼风风火火进了荣府。
先看过才落地的外甥女,又摸了姐姐尤二姐尚苍白的手,一问缘由,知晓姐姐早产是被通房丫鬟冲撞,凤姐还倒贴一百两把人好端端送出府。
她顿时火便蹿上头顶,转身就奔凤姐院里。
正值凤姐与平儿对账,尤三姐一脚踹开帘子,“琏二奶奶好手段!纵着丫头害我姐姐早产,倒把凶手风风光光送走。
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若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到外头茶馆,把当初什么时候把我姐姐哄骗住的,犯了什么忌讳的细枝末节,好好给众人说道说道!”
她一席话夹枪带棒,连廊下来拉她的小丫环都屏住了呼吸。
可凤姐手里拨着算盘,眼皮也不抬,一点都不怕她的威胁。
等尤三姐嚷完,才嗤地笑出声,转头吩咐平儿:“好啊,你把这些话一字不漏学给二爷听!我倒要瞧瞧,他还有什么脸说他那可心人无辜可怜!”
事又不是她做下的。
事关府里声誉,老爷也容不得被人威胁。
凤姐转身捧起茶盏,吹了吹浮沫,品了一口,才抬眼斜睨尤三姐:“你姐姐要体面,奶奶给你们体面!
若你要撕破脸,我也奉陪。横竖咱们府里有娘娘作保,死也只死他琏二一个!
但你可别忘了,如今你姐姐吃的是荣府的米,喝的是荣府的药,连小命都是荣府救回来的。你要在外头胡吣,先掂量掂量,是你嘴快,还是你姐姐命大!”
尤三姐被噎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刚欲再开口,平儿已笑吟吟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有话等二爷回来再慢慢说,别做了恶客,和咱们奶奶嚷嚷。”
尤三姐攥紧拳头,半晌才恨恨一跺脚,转身掀帘子回尤姨娘屋里了。
凤姐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冷笑未褪:“前儿二太太还叫我做个贤良人,像她养探春一样养着姑娘,但今儿你看,她配不配这份体面?”
平儿叹气,为尤姨娘可惜。
若是她忍了这一遭。
让二奶奶用心养着姑娘,日后自有她们母女的好处。
像二太太养在身边的探春姑奶奶,如今已经是宗室里的国公夫人了。
除了赵姨娘一家被三老爷压着不许插手去管,其他事上,谁不给她面子?
可惜被闹这一回,怕是二爷也要生气了。
徐夫人之前没少在各处插人。
这会又知道了。
她清楚,贾琏那事是贾故派人收的尾。
什么物证都没了。
至于人证,哪可能随便一个和荣府沾上一点关系的人满口胡言都能害荣府?
她转头便吩咐大儿媳赵氏:“你带两个干练婆子,请柳家的出府。”
赵氏会意,当即带着管家娘子去办。尤三姐正被凤姐噎得满肚子火,还未想出下一步,就被两个健妇搀扶着,连人带礼送到门外。
赵氏立在台阶上,听管家媳妇代她出口说:“尤妹子,尤姨娘和刚出生的小小姐还要脸呢!外头若再听见一句没影儿的浑话,咱们府太太无奈只能把尤姨娘送还归家,您也过不了好日子不是?”
尤三姐脸色青白,可有之前二姐进家庙的那一出,她也不敢真把自己姐姐架在火上烤。
连柳家那边,徐夫人都找贾瑄媳妇去说了,“让他们管住某些人的嘴,荣府内院自有荣府里的太太做主。不是她一个外人能随便说嘴的。”
贾瑄媳妇当即派亲信去了柳家。
柳家族里,有一个贾家出来的玉瑭,她从扬州被救出来,到如今的五品诰命,没少受贾家恩德。
她一听荣府意思,连忙坐轿进来,先在徐夫人跟前行了晚辈礼,又拉着赵氏的手保证道:“夫人和姐姐放心,我回去就让族里给他家找点事做,省得他们闲得乱跑。”
徐夫人含笑点头:“如今你是宜人太太,我自然信你。”
玉瑭又道:“他们夫妻两性子随意,早年还曾不顾身份登台唱戏,这事我也略闻,便以败坏族声为名,请族老当众训诫都不为过。她家还有孩子,总要为孩子收敛的。”
果不其然。
等玉瑭回去,便托人给柳湘莲派了随族老去佃户那收欠账的苦差。
但等贾故回来,徐夫人又找他去骂贾琏,“琏二个糊涂种子,国孝里做了错事,现在竟被人威胁上了。”
贾故已经听贾瑄说了,便问,“柳湘莲家的是吧?”
“可不是!”徐夫人把尤三姐上门放狠话的事简要说了一遍,“如今人虽撵出去,难保哪日又跳出来。琏二自己拉的屎,叫他自个儿收拾!”
贾故沉脸点头,即刻命人把贾琏提来。“让你那姨娘的妹妹、妹夫做哑巴!”
贾琏也正恼着呢,他咬牙道,“侄儿想好了,把他们远远送出京去!”
贾故无语,“出京落看不顺眼贾家的人手里怎么办?全家前途给你风流买单?大丈夫,别磨磨唧唧的。”
贾琏转头想了一个主意。“让他们也在国孝里犯禁就是了。我添了个闺女儿,也该助三姨妹也添个孩子。”
贾故气得笑出声,这馊主意荒唐至极。
但他估计贾琏也想不出啥像样的主意了。
便冷哼道,“树大有枯枝,我也懒得因为你那点事一次又一次的计较,若再有人拿这话来荣府说,你就自己把承爵人的位置让给琮儿,他安静乖巧,素来不惹事,便是没你们夫妻伶俐,我也能认!”
话说对于贾琏来说,已是极重,他额上冷汗涔涔,连声应“是”。
贾故挥手让他滚,回头吩咐长随:“去,寻个妥当去处,软禁也好,远远遣送出海也罢,只不许他们再露脸。”
到第二日的时候,守了一个月运盐司衙门,终于等来了皇帝新派交接的盐道官员的贾瑄才从扬州公干回来。
听说他得了三天休假,贾故就给五儿派上任务了,“你去盯着你琏二哥,看他想干啥?”
贾瑄一听贾琏私下有事,倦意顿消,“爹你就放心吧。我肯定能看住琏二哥。”
第三日晌午,贾瑄才来回话,“琏二哥买了些……呃,助兴之药,说要帮他那姨娘妹妹、妹夫‘夫妻和睦’。”
贾故捂头。
这是大老爷们该干的事吗?
他沉吟片刻,想着送大活人消失也有风险,不如做些其他的。
他眯眼与儿子道:“你去趁他们夫妻和睦的时候,带你柳兄弟和柳家族里能做主,不多话、信得过的人一起去撞破,再去给他们编个故事。
把你琏二哥之前与尤家女在国孝的风流事,主角换成他们夫妻。日后便是有人再提,也扯不上荣府。”
贾瑄会意,当即点头。
两日后,事情办得干净利落。
柳家族亲当场捉奸,口口声声骂那对小夫妻国孝期间也不收敛,倒把贾琏摘了个干净。
随意找人再说两句,旁人就知道他们夫妻是甄贵妃国孝时认识的了。
贾故听了回报,欣慰地拍儿子肩膀:“还是吾儿有长进。”
贾瑄却小声嘟囔:“圣上都能派儿子办皇差了,您还拿我当小孩哄。”
贾故笑得一派坦然:“儿子多大,在爹眼里都是不让人放心的小孩。”
但这没安慰到贾瑄,他觉得亲爹挺放心大哥二哥的。
好在他心大,记着媳妇还等着他回去说扬州景致。
他便与父亲告辞,往内院找金穗说闲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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