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顶层的书房比陈凡想象的更简洁，甚至带着一丝冷硬的机械感。墙壁是裸露的银灰色金属板，上面钉着数十张泛黄的图纸，大多是复杂的机械装置设计图，线条密密麻麻，标注着精准的尺寸；其中一张图纸格外显眼，画着类似械灵主脑的球形装置，旁边用红色墨水写满了批注，有些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透着一股急切与狂热。
房间中央立着一张巨大的合金书桌，桌面打磨得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悬挂的火晶灯。书桌上放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体，晶体表面跳动着暗紫色的电弧，像被困住的微型雷暴，散发出与域外械灵相似的阴冷能量波动，让靠近的人都能感受到一丝刺骨的寒意。
书桌后，一个穿着暗红色战甲的男人正背对着陈凡，望着窗外的废械城。他的银白色长发披散在肩头，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战甲的肩部印着四道金色纹路，在火晶灯的映照下泛着微光——那是化神初期巅峰的标识，比曦光域域主林浩的修为还要高出一截。
“你来了。”男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刚毅的脸。他的左眼是金色的机械义眼，瞳孔里流转着复杂的光，像藏着无数精密的齿轮；右眼是正常的黑色，深邃如夜，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就是械修派的首领，雷暴。
陈凡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雷暴身上的机械灵能像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厚重而压迫，让他几乎喘不过气，连丹田处的械脉双丹都放慢了旋转速度。
“雷暴首领。”陈凡微微颔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不露出丝毫怯意。
雷暴走到书桌前，指尖轻轻触碰那颗黑色晶体，暗紫色电弧在他掌心跳跃，却没有伤到他分毫。“知道这是什么吗？”他问道，声音低沉而有力。
陈凡盯着晶体，能清晰感觉到里面蕴含的恐怖能量——那是纯粹的域外能量，比森林之主身上的能量还要强十倍，仿佛只要轻轻触碰，就能被瞬间吞噬。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是‘械灵核心碎片’，从星穹裂隙最深处找到的。”雷暴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指尖划过晶体表面的纹路，“里面的域外能量，能轻易撕碎凝核境修士的灵识。但同时，它也是唤醒械灵主脑的关键，没有它，主脑永远只是一堆冰冷的金属。”
他将晶体放回书桌，目光落在陈凡身上，金色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像是在扫描：“赵铁应该跟你说了，我们一直在找双能灵源。传说中，它是星穹文明的核心能量源，能同时操控星脉灵气和机械灵能。只有它，能中和域外能量的暴戾，激活械灵主脑的防御系统。”
陈凡心里一动，顺势问道：“你怎么确定，我就是双能灵源的持有者？”
雷暴笑了笑，左眼的机械义眼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你的钛合金义肢，在三十里外就能散发出双能波动，那是独属于星穹文明的能量频率；你与萧战一战时释放的‘械脉斩’，完美融合了星脉与机械双系能量——这世上，除了双能灵源的持有者，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周身的气息也凝重起来：“陈凡，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双域对立了千年，星脉师视我们为‘异端’，烧杀我们的族人；我们也视星脉师为‘守旧者’，阻碍文明的进步。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雷暴走到陈凡面前，伸出右手——他的手掌覆盖着一层淡红色的机械薄膜，指尖泛着金属光泽：“域外族群已经在星穹裂隙外集结，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动入侵。到时候，无论是曦光域的星脉师，还是废械城的械修者，都会成为他们的猎物，整个穹光大陆都会被腐锈之气吞噬。”
他的目光真诚，黑色的右眼透着一股决绝：“我需要你的帮助。只要你能激活双能灵源，唤醒械灵主脑，我们就能建立起覆盖整个大陆的机械防御网，挡住域外族群的入侵。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所有关于星穹文明和穹光七子的信息，甚至能帮你恢复所有失去的记忆。”
陈凡看着雷暴伸出的手，心里充满了犹豫。他能感觉到雷暴话语中的真诚，也知道域外威胁并非虚言；但他也忘不了主脑室里机械主脑的诡异，忘不了黑色晶体里那令人心悸的域外能量——雷暴的目的，恐怕不止“对抗域外族群”这么简单。
“我需要时间考虑。”陈凡缓缓开口，避开了雷暴的手，“而且，在做决定之前，我想先看看械灵主脑。”
雷暴没有意外，收回手，点了点头：“可以。明天一早，我让赵铁带你去主脑室。但我希望你能尽快做决定，域外族群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每拖延一天，穹光大陆的危险就多一分。”
他转身走回书桌前，重新望向窗外的废械城，银白色的长发在火晶灯下泛着冷光：“你刚到废械城，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去休息吧。赵铁会给你安排房间，有什么需要，随时找他。”
陈凡没有多留，转身走出书房。刚下楼梯，就看到赵铁站在走廊尽头等他，机械臂垂在身侧，红色义眼闪烁着关切的光：“首领跟你说了什么？没为难你吧？”
“他想让我激活双能灵源，唤醒械灵主脑。”陈凡说道，“我明天要去主脑室看看。”
赵铁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声音压低了几分：“主脑室里的机械主脑……很危险。首领研究它三年了，期间发生过好几次能量暴走，伤了不少兄弟，还有两个凝核境的修士，直接被暴走的能量撕碎了。你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靠太近。”
陈凡点了点头：“我会的。对了，你知道关于星穹文明的事吗？比如穹光七子，或者双能灵源的起源？”
赵铁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机械义眼的红光暗了几分：“我只知道星穹文明是上古时期的强大文明，后来因为械灵战争毁灭了。首领手里好像有一些星穹文明的残卷，但从不给别人看，连我都没见过。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恐怕只能问首领本人。”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很快来到高塔底层的一间房间前。房间的门是轻质合金制成的，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编号“07”。赵铁推开房门：“这是你的房间，里面有基本的生活用品，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我住隔壁08号，有事随时叫我。”
陈凡走进房间，发现里面比想象中整洁——一张金属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装满了机械零件的木柜。墙上挂着一盏小小的火晶灯，橘红色的光温暖而柔和，驱散了金属房间的冷硬。
“晚餐会有人送过来，你先休息会儿。”赵铁说完，转身轻轻带上了房门。
陈凡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夜色中的废械城。城内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照亮了残破的金属城墙；远处的矿脉旁，还有械修者在忙碌，机械开采装置的“咔嗒”声顺着风传来，像一首永不停止的歌谣。
他从怀里掏出最后半块干粮——那是林溪偷偷塞给他的，用油纸包着，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麦香。他咬了一口，粗糙的麦麸剌得喉咙发疼，却让他想起了曦光城的日子，想起了林溪担忧的眼神，想起了审判庭上柳岩的冷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陈凡警惕地站起身：“谁？”
“是我，送晚餐的。”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带着一丝腼腆。
陈凡打开门，看到一个穿着淡蓝色战甲的女孩。她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个子不高，怀里端着一个银色的金属托盘，托盘上放着两块黑面包和一碗冒着热气的汤。女孩的右眼是淡蓝色的机械义眼，像一颗透明的蓝宝石，看到陈凡，脸上立刻泛起红晕。
“你好，我叫小雅。”女孩将托盘递给陈凡，声音细若蚊蚋，“赵铁队长说你刚从翠影森林回来，肯定饿了，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陈凡接过托盘，说了声“谢谢”。托盘很沉，汤碗里的热气拂过指尖，带着一股温暖的触感。
小雅的目光落在陈凡的钛合金义肢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却很快移开，生怕冒犯：“你的义肢……好特别，上面的纹路好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机械义肢，是首领特制的吗？”
陈凡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问道：“这汤是什么做的？闻起来很香。”
“是野菜汤，里面加了一点火晶粉，能暖身子。”小雅连忙回答，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你快吃吧，汤凉了就不好喝了。我住在斜对面06号，要是需要加水或者有其他事，随时可以找我。”
说完，小雅像只受惊的小鹿，转身快步跑开了，淡蓝色的战甲在走廊的灯光下，像一片轻盈的羽毛。
陈凡关上门，将托盘放在书桌上。他喝了一口野菜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体内的寒意，也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几分。他拿起黑面包，慢慢吃了起来——不管雷暴的目的是什么，不管未来有多少危险，他都要活下去，找回丢失的记忆，查清星穹文明与域外族群的真相。
吃完晚餐，陈凡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运转《星脉淬灵诀》。丹田处的械脉双丹缓慢旋转，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星脉灵气和机械灵能，义肢上的金银纹路也泛起淡淡的微光。他知道，明天去主脑室，将会是一场新的挑战，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做好万全准备。
夜色渐深，废械城的灯火依旧明亮。高塔顶层的书房里，雷暴还在看着那张械灵主脑的设计图，金色的机械义眼里闪烁着狂热的光。他拿起桌上的黑色晶体，暗紫色电弧在他掌心疯狂跳动：“辰……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阻止我了。械灵主脑必须被唤醒，穹光大陆的未来，只能由我来掌控。”
黑色晶体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强，几乎要冲破书房的束缚，而雷暴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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