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已久的日子终于到来。
这一日,秋阳灿烂,碧空如洗。云清珞天未亮便起身了。她沐浴熏香,坐在妆台前,让觉夏和听冬为她精心打扮。
她选了一件新做的、妃色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头上簪了配套的赤金点翠步摇,耳上坠着明珠,既不失王妃气度,又明艳不可方物。
她看着镜中与两年前已然不同的自己,心中充满了激动、忐忑和羞涩。
两年了,他终于要回来了。他看到这样的她,会有一点点惊喜吗?
她早早便带着王府一众管事、仆役,恭敬地等候在王府大门外。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却暖不透她因紧张而微微发凉的手指。她不停地望向长街的尽头,心中演练了无数遍见到他时该说的话。
“王爷凯旋归来,辛苦了。”
“恭喜王爷得胜还朝。”
“妾身已备好酒菜,为王爷接风洗尘。”
……
玄色的马车碾过宛都平整的青石御道,在巍峨的宫门前缓缓停下。
胤桁一身尚未换下的风尘仆仆的墨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迈步下车。
阳光照在他冷峻的侧脸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边,却化不开那眉宇间经年累月的沉郁与锐利。凯旋的喜悦并未在他眼中留下多少痕迹,反而像是沉淀了更多的风霜与……某种决断。
他并未先回王府,而是径直入宫,前往乾元殿面圣。这是规矩,
乾元殿内,熏香依旧,气氛却与两年前有所不同。皇帝胤明稷端坐龙椅,看着殿下跪拜请安的胤桁,目光深沉难辨。
有欣慰,有赞赏,但更深处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随着胤桁军功愈盛而日益增长的忌惮。
“平身吧。”皇帝的声音沉稳,带着帝王的威仪,“胤桁,此次南境大捷,扬我国威,平定边患,你功不可没。辛苦了。”
“儿臣分内之事,不敢言功。全赖父皇威德,将士用命。”胤桁起身,垂首而立,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居功自傲。
皇帝对他的谦逊似乎颇为满意,微微颔首:“有功当赏。朕已拟旨,擢升你为镇南大将军,总领南境一切军务。另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珠宝玉器若干,以彰其功。”
这赏赐不可谓不厚重,尤其是镇南大将军一职,等于将整个南境的兵权正式、彻底地交到了他的手中。殿内侍立的几位大臣闻言,神色各异,心中皆是震动。
然而,胤桁却再次躬身,语气依旧平淡:“父皇厚赏,儿臣感激不尽。然,南境之胜,非儿臣一人之功,乃前线数万将士浴血奋战、舍生忘死所致。儿臣恳请父皇,将赏赐之物,尽数犒赏三军将士,以慰其劳苦,激励士气。儿臣……不敢独享。”
此言一出,殿内更是寂静。就连皇帝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他深深地看着这个儿子,试图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是真心体恤士卒?还是以退为进,博取名声,收买军心?
“将士们自有将士们的封赏,朕已命兵部拟定章程,断不会亏待了他们。”
皇帝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给你的,便是你的。莫非,你嫌朕的赏赐不够?”
最后一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胤桁抬起头,目光坦然地对上皇帝的审视,声音清晰而坚定:“儿臣不敢。父皇赏赐,恩重如山。只是……儿臣确有一事相求,望父皇成全。”
“哦?何事?”皇帝挑眉,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来了兴趣。殿内众臣也竖起了耳朵,想知道这位刚刚立下不世之功、却推辞厚赏的宸王,究竟想要什么。
胤桁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但眼神却没有任何犹豫,他拱手,一字一句地说道:“儿臣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赐婚?众人皆是一愣。宸王不是已经娶了镇北将军云赫之女云清珞为正妃了吗?为何还要请旨赐婚?
皇帝眼中也掠过一丝疑惑,但并未打断他。
胤桁继续道,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儿臣在南境两年,幸得一位女子悉心照料。她于儿臣有救命之恩,更在两年的艰难岁月中,与儿臣相互扶持,情深意重。儿臣已与她许下终身,并已将她带回宛都。此女性情温婉,品性端淑,儿臣心仪已久。恳请父皇恩准,赐她为儿臣侧妃,以全儿臣心意,也给她一个应有的名分。”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有情有义。救命之恩,战场相伴,情深意重,许以侧妃之位,似乎并无不妥。然而,听在知情人耳中,却不啻于一道惊雷!
宸王出征在外,不仅打了胜仗,还带回了一个红颜知己,甚至要请旨立为侧妃!这将那位才嫁入王府两年、独守空闺的正妃云清珞置于何地?将云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皇帝沉默了。他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深邃的目光在胤桁脸上盘旋。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关键。云清珞是云赫的女儿,是皇后的亲侄女,胤桁此举,表面上是请旨赐婚,实则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毫不留情地打了云家和皇后的脸!
更是明确地宣告,他胤桁,绝不会受云家女儿的掌控,他心中所属,另有其人。
这是在利用皇权,来对抗云氏一族的渗透和掌控。同时,也是在试探他这个父皇的态度。
一时间,乾元殿内落针可闻。众大臣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良久,皇帝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既已与她许下终身,又将她带回,可见用情至深。侧妃之位……倒也使得。”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将问题轻巧地拨开,“不过,纳侧妃虽不如娶正妃规制严谨,但也需遵循礼法,尤其你身为亲王。此事,朕还需与皇后商议一二。毕竟,涉及后宫规制,皇后统领六宫,她的意见也很重要。”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驳了刚刚立下大功的儿子的面子,也没有立刻得罪势力庞大的云家,更是将决定权部分推给了皇后,自己保留了回旋的余地。
胤桁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恭敬:“儿臣明白。一切但凭父皇与母后做主。”
“嗯。”皇帝点了点头,“你一路劳顿,先回府歇息吧。赐婚之事,朕会与皇后商议。”
“儿臣谢父皇。儿臣告退。”胤桁行礼,干脆利落地转身退出了乾元殿。
他知道,皇帝不会立刻答应,但也没有明确反对,这就够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剩下的,就看皇帝如何权衡,以及……皇后那边会有什么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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