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眼亲自带队，在联军外围游弋了两天，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一支约五十人的联军小队脱离大队，前往一处偏僻山坳，似乎是去征收（实为抢掠）某个小村寨的存粮。孙小眼判断其带队者至少是个哨官，果断决定动手。
行动在傍晚发起。利用地形和暮色掩护，孙小眼的人如同山魈般发起突袭，弩箭精准地放倒了外围的哨兵。战斗短暂而激烈，联军小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十余人人后溃散。孙小眼的目标——那个穿着明显好于普通兵卒、正挥舞腰刀呼喝抵抗的哨官——被一张撒网罩住，迅速被堵嘴捆绑，拖入了密林。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未留活口（除目标外），也未暴露撤离方向。
被俘的哨官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面相凶悍，被带到野狐峪一间隔绝的土屋后，起初还梗着脖子，骂骂咧咧。但当林川和杨把总走进来，尤其是感受到杨把总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老兵杀气后，他的气焰收敛了些许。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他嘶吼道。
林川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杨把总上前，一把扯开他的衣襟，露出肩膀上的一道旧箭疮和几处刀疤。“也是老行伍了，在哪位将军麾下效力过？”杨把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同类的压迫感。
那哨官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
“李岩将军，还是高迎贵，高头领的人？”林川这才开口，语气平淡，却直接点出了两个首领的名字。
哨官身体微微一僵。
“看你这做派，不像是李将军的兵。”杨把总冷哼一声，“是高迎贵的人吧？怎么，跟着他到处烧杀抢掠，很痛快？”
“你放屁！”哨官受激，脱口而出，“老子原来是曹……”
他猛地住口，意识到失言。
“曹营？”林川捕捉到了这个信息，“原来是罗汝才将军的部下。”他叹了口气，“罗将军当年也是一方豪杰，可惜……他若知道旧部如今与高迎贵这等人物为伍，四处荼毒百姓，不知会作何感想。”
这话似乎戳中了哨官的某处心结，他脸色变了几变，沉默下来。
林川不再逼问，让人给了他水和一块干粮。“我们不杀你。只想问问，李岩和高迎贵合兵，屯驻三岔口，下一步打算去哪里？是北上打鞑子，还是……另有所图？”
哨官啃着干粮，眼神复杂地看了林川一眼，闷声道：“……粮快没了。两位头领……意见不合。李将军想找块地方扎根，高头领想……继续往西，说那边富庶。”
“往西？”林川和杨把总对视一眼。西边，正是野狐峪和周遇吉山寨的大致方向。
“高迎贵看上了哪里？”杨把总追问。
“不清楚……好像听高头领的亲兵嘀咕过，说什么……野狐……什么的……”哨官努力回忆着。
野狐峪！名字竟然已经泄露了！
林川心中一震，但面上不动声色：“你们联军，现在谁说了算？”
“名义上是李将军……可高头领的人多，也不怎么听招呼……”哨官嘟囔着，透露了联军内部指挥混乱的现状。
又问了些关于联军兵力、装备和士气的问题后，林川让人将哨官带下去，严加看管，但不再虐待。
得到的情报至关重要。联军内部不稳，粮草匮乏，高迎贵部主导劫掠方向，并且可能已经知晓野狐峪的存在。
“我们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至少名字是泄露了。”林川对核心层通报情况，“高迎贵下一步极有可能冲着我们来。必须加快与周将军的联防部署！”
就在这时，徐山带来了周遇吉的最新回复。周遇吉同意林川选定的联防节点，并提出三日后，双方在各节点同时派驻兵力，他将会派其麾下得力干将孟头领，负责协调指挥西线节点的防务。
孟头领，就是上次跟随苏先生一同前来那位脸上带疤的魁梧汉子。
时间紧迫。流民屯与周遇吉部，这两个在深山中艰难求存的势力，为了应对共同的、强大的生存威胁，终于要开始实质性的军事联合。而第一次协作，就将直面一场严峻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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