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那微弱却如同惊雷般的问题，在寂静的神威空间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敲击在带土的心防上。
“幸福？忘记痛苦？原谅世界？”
带土举着查克拉黑棒的手僵在半空，那冰冷的轮回眼中，原本如同万年寒冰的偏执，开始出现裂痕，剧烈的情绪波动在他眼中翻涌。卡卡西的问题，触及了他内心深处连自己都在刻意回避的核心。
月之眼计划，创造一个有琳的完美梦境……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在那个梦里，琳会活过来，会对他微笑，他们会在一起。但是……那个琳，是真的琳吗？还是仅仅是他记忆中、他幻想中的一个投影？一个没有经历痛苦、没有经历抉择、甚至可能……没有真实灵魂的幻影？
而他自己呢？在那个梦里，他真的能忘记亲眼目睹卡卡西杀死琳的痛苦吗？能忘记这个充满战争、背叛和失去的现实世界带给他的所有伤害吗？
不……他不能。
那份痛苦，那份绝望，早已如同最深的烙印，刻入了他的灵魂，成为了他存在的一部分。即使是在月之眼的梦境里，那份空虚和虚假感，恐怕也会如同跗骨之蛆，时刻提醒他这一切的虚幻。
至于原谅这个世界？
带土的眼前，再次闪过琳倒在卡卡西怀中的画面，闪过宇智波一族被屠戮的景象，闪过这个忍界无数次的战争与仇恨……原谅？怎么可能原谅！是这个扭曲的世界夺走了他的一切！
“闭嘴！卡卡西！”带土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试图用愤怒来掩盖内心的动摇和恐慌，“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只有月之眼！只有那个梦才是唯一的真实！才是唯一的救赎！”
他手中的求道玉再次亮起危险的光芒，似乎要将卡卡西连同这些恼人的问题一起彻底湮灭。
然而，卡卡西看着情绪失控的带土，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沉的悲哀。他强忍着剧痛，支撑起身体，靠在冰冷的立方体上，继续说道：
“我不懂？是啊……我或许不懂你独自承受的痛苦有多深。但是，带土……”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了那个改变一切的下午。
“我记得……那个在忍者学校，即使迟到也要扶着老奶奶过马路的吊车尾。”
“我记得……那个在任务中，即使违反规则也要拯救同伴，说出‘在忍者世界里，违反规则的人是废物，但是不珍惜同伴的人连废物都不如’的……宇智波带土。”
卡卡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钥匙，试图打开带土那被冰封的心。
“那样的你……真的愿意创造一个剥夺所有人意志、将一切都化为虚无梦境的‘和平’吗？”
“那样的你……真的认为，琳会希望看到，你为了一个虚假的她，而毁灭整个现实世界吗？！”
“琳她……直到最后，都在想着要保护木叶，保护大家啊！！”
最后一句，卡卡西几乎是嘶吼出来的，牵动了腹部的伤口，让他再次咳出鲜血，但他依旧死死地盯着带土。
“琳……”带土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浑身剧震！卡卡西的话语，仿佛一把利剑，刺穿了他用仇恨和偏执构筑的外壳，直接触及了他心中最柔软、也是最痛苦的角落。
琳的笑容……琳的温柔……琳在最后时刻，那决绝而悲伤的眼神……她是为了保护什么而主动撞向他的千鸟的？是为了保护木叶，保护卡卡西……保护这个她所珍视的世界啊！
如果他真的发动月之眼，毁灭了现实，那琳的牺牲……又算什么？！
他口口声声说为了琳，但他的行为，岂不是将琳用生命守护的东西，彻底否定和摧毁了吗？！
巨大的矛盾感和罪恶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带土的意识！他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哀嚎，轮回眼和写轮眼的光芒都变得极其不稳定，周身查克拉剧烈暴走！
“不……不是这样的……琳……我……”他语无伦次，精神似乎处于崩溃的边缘。
卡卡西看着陷入巨大痛苦的带土，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快感，只有无尽的悲凉。他知道，自己终于撕开了带土那层坚硬的外壳，但里面露出的，是鲜血淋漓、早已千疮百孔的内心。
他挣扎着，想要靠近带土，想要再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带土精神失守、查克拉暴走的这一刻，神威空间因为两人剧烈的情绪和瞳力波动，变得极其不稳定起来！四周那些巨大的立方体开始剧烈震颤、移位，空间本身仿佛都在哀鸣！
同时，或许是受到带土状态的影响，他与外界的联系也出现了短暂的紊乱。神威空间的壁垒上，竟然开始模糊地映射出外界战场的部分景象——
那是宇智波斑，操控着完全体须佐能乎，与千手柱间的真数千手进行着惊天动地的最终对决！
那是暴走的零尾，在吞噬了大量的查克拉和负面能量后，形态再次发生诡异变化，似乎要与那棺材中释放的未知邪恶融合！
那是忍者联军的忍者们，在绝望中依旧奋力抵抗的身影！
这些景象，如同最后的催化剂，让带土混乱的思绪中，闪过一丝清明。
月之眼……斑……黑绝……这个混乱的世界……
还有……卡卡西……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充满了血丝和痛苦的眼睛，看向艰难走向他的卡卡西。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恨，有怨，有迷茫，有痛苦，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过去的影子。
“卡卡西……”带土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你赢了……你用你最擅长的方式……又一次……动摇了我的意志……”
他缓缓举起了手，但这一次，掌心凝聚的并非求道玉，而是神威的漩涡。
“但是……已经太迟了……”
“这场战争……月之眼……已经无法停止了……”
“在我找到真正的答案之前……在我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之前……”
神威的漩涡将带土自身笼罩，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扭曲。
“你就先……留在这里吧。”
话音落下，带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神威空间中。只留下卡卡西一个人，怔怔地看着带土消失的地方，以及周围那因为失去稳定而开始缓缓崩溃的、孤寂的异次元。
带土……离开了。他没有杀死卡卡西，但也没有回头。
他带着被卡卡西撕开的伤口、内心的巨大矛盾和迷茫，离开了这片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
卡卡西无力地瘫倒在地，望着灰暗的、不断震颤的“天空”，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没能带回带土，没能阻止月之眼。但他知道，他在带土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这颗种子，能否在最后的时刻，成长为阻止毁灭的希望？
卡卡西不知道。他只知道，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他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到同伴身边！
神威空间的对决，以这样一种充满遗憾、却又留下了一丝微弱曙光的方式，暂时告一段落。而真正的最终决战，正在外界，以更加惨烈和绝望的方式，上演着。
喜欢止水之瞳：木叶阴影中的光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止水之瞳：木叶阴影中的光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