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宁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笑着道:“你买了什么?”
她边说边朝阿暖背着的背篓里看去。
当看清背篓里那打猎用的捕兽夹、箭镞、绳索、药粉和猎刀时,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些东西都是猎户用的工具,她不会打猎,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下套子那么简单。
“阿暖,你买这些做什么?”她把那个捕兽夹从背篓里拿出来,声音里有些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和担忧。
“那点钱够么?”她心里想着,加上自己出门塞给她的,买这些东西恐怕根本不够。
阿暖没有避开许安宁的目光,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卖豆腐和兔子的钱加上你出门给的,刚好够。”
她顿了顿,又道:“秋深了,打猎,比豆腐赚钱快。”
目光又看向院子里堆着的泡豆桶盆和石磨,意思很明显。
不想再看他们姐弟如此劳累,想用打猎的方式,更快地让这个家好起来。
许安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阿暖是把今天所有的收入,一分不剩地投入到了这看似危险却回报可能更快的“事业”里。
她看着背篓里这些专业的家伙什,再看看阿暖那双沉静却坚定的眼睛……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酸涩,还夹杂着担忧。
更是气自己能力有限,才让阿暖生出这样的念头。
“你打算何时进山?要去多久?”许安宁问了句。
“下午就去,要几天。”阿暖回应着。
“你下午就要进山?”她的声音有些着急,“你怎么能不跟我商量一下?晚上山里很冷,还有那些野物,很危险!”
“而且咱们现在这样慢慢来,日子也能过下去的,真的……”用不着去打猎。
阿暖看着她焦急的面容,眼神柔软了些,但态度依旧坚决:“很快,几日就回。”
她简短地解释了自己的计划,语气里是一种习惯于独自决断的果敢。
许安宁默了默,望着阿暖,知道她心意已定。
阿暖不是需要自己庇护的弟妹,而是一个有着强大决断力和行动力的同伴。
劝阻到了嘴边,最终都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拦不住,那就只能尽全力护她周全。
“那你等等。”她几乎是跑着进了灶房。
整个下午,许安宁的心都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她和了最硬实的面,烙了整整一摞能存放许久的干饼。
又将家里最后一点肉细细切碎,和着菜炒得喷香,从空间取出干荷叶包了一层又一层。
灌了满满一大葫芦的凉开水,又把一块拐枣糖也塞了进去。
无限近黄昏,阿暖已经将新猎具擦拭检查完毕,箭镞也牢牢绑在了箭杆上。
安平安和也知道了消息,两人也都紧紧围上来。
安平知道阿暖姐会武功,但是打猎这种事情很危险,而且阿暖姐是女孩子。
女孩子是应该被保护的,可现在阿暖姐是在护着他们。
安平更加坚定了要学武功的想法,等自己学会了就能保护姐姐和妹妹了。
许安宁将准备好的干粮和水一样样仔细塞进阿暖的布袋里。
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声音轻柔却充满了无法化解的忧虑:
“饼子硬,就着水慢慢咽。”
“菜炒了肉末,能多吃点。”
“千万别往太深的地方去……”
“要是、要是遇到危险,赶紧回来,东西都不重要,人安全最要紧!”
阿暖默默站着,安静地听着她每一句叮嘱,没有一丝不耐烦。
看着许安宁为她忙碌、担忧的样子,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
最后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将弓挎在肩上,背起那装满装备和牵挂的布袋,沉声道:“放心,几日就回。”
说完,她转身,坚定地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和渐浓的暮色里。
许安宁三人站在院门口,望着阿暖消失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知道阿暖是为了这个家,她把这份情谊深深地放在心里。
山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凉意。
许安宁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平安回来。
时间在小院的忙碌中不知不觉过了三日,阿暖也已进山三日。
这三天,她已经完全融入了这片染尽秋色的山林。
没有盲目追逐猎物,而是花了大量时间观察。
目光有时落在泥地的印子上,灌木丛的叶子上,以及猎物经常行走的路径和饮水的水源处。
她的目标很明确,一只足够大、价值足够高的公獐子。
獐香也就是麝香,是珍贵的药材,而且一张完好的獐子皮也能卖上好价钱。
第四日清晨,在一片背风的山坳附近,她终于发现了理想的地点。
这里有一小片被啃食过的灌木,附近的泥地上印着呈分趾状的脚印。
大小以及深度都能看出这是一只成年的雄性獐子。
更重要的是,旁边还有一些新鲜的粪便。
她没有急于下手,耐心地隐藏在远处下风口的灌木丛中,用一整天的时间观察这只獐子的活动规律。
确认它会在黄昏时分会再次经过这里去溪边饮水。
而另一边,许安宁背着压好的一篓子豆腐,送往镇上的醉仙楼。
这几日,许安宁每天准时送货,豆腐的品质始终保持良好。
那日送完货,还特意教了后厨一道简单的麻婆豆腐,乐得刘掌柜直夸她脑子活络。
今日,她刚把豆腐送进后厨,刘掌柜就笑眯眯地迎了上来,手里还捏着个小账本。
“许姑娘,来了啊。”刘掌柜招呼着,让伙计过秤。
然后压低了点声音对许安宁说:“许姑娘,有个事和你商量。”
“你这豆腐,在我这儿卖得很好!尤其是那麻婆豆腐,不少老客都好这一口鲜香。光每天这一板,有点紧巴巴的了,后厨老嘟囔不够用。”
“你看,从明儿起,能不能每天给我这儿送三板?啊不,至少三板!”
许安宁听到这话,别提多开心了。
每天三板,这就是稳定的每天五十四文钱收入!
几乎抵得上他们姐弟俩以前辛辛苦苦在村里零卖一天甚至几天的了。
而且给刘掌柜三板,不用风吹日晒走街串巷,还省下了多少时间和气力。
她脸上刚露出笑容,但那笑容还没完全到底,就被随之而来的现实问题给压了下去。
三板豆腐?
加上零售,那意味着每天要泡的豆子得翻好几倍,要磨的豆浆也得翻好几倍……
光是想想那需要推动石磨的无数个圈圈,想想那沉重的木杠,她的肩膀和腰背就开始隐隐作痛
家里只有她、安平,还有只能帮点小忙的安和。
阿暖上山打猎还未归来。
喜悦和压力同时砸向她,让她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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