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砚舟坐到桌前，发出的指令在虚拟世界中化作无形的洪流，冲向既定目标。他的感官仿佛与网络相连，他能“听”到数据包碰撞的火花，能“看”到防火墙在持续攻击下呻吟的轨迹。这不再是防守，而是最凌厉的进攻。
房间里空气凝滞，只有键盘敲击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战争的节拍。他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资源，此刻被逐一激活。
“夜枭”那边进展神速，一份加密文件传到了段砚舟的终端。里面是罗杰斯一位得力助手，在海外赌场一掷千金并欠下巨额债务的证据，以及几段模糊但足以辨认的、此人与某些灰色地带人物会面的监控录像。“夜枭”附言：“这只是开胃菜。主菜需要点时间，目标很警惕。”
段砚舟回复：“开胃菜，先上给罗杰斯‘尝尝’。”他要让罗杰斯知道，他段砚舟不仅能找到他，还能精准地打击他团队的要害。疼痛，需要被清晰地感知。
与此同时，关于段氏集团核心供应链存在系统性违规操作的“礼物”，经由数层伪装和匿名路径，被精准地投递到了其第二大竞争对手，他们核心决策层的邮箱里。这份资料详实得令人心惊，不仅指出了违规环节，还附带了部分难以伪造的内部流程单据影印件。段砚舟确信，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个重创段氏集团的机会。市场的獠牙，即将在他父亲的版图上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做完这一切，段砚舟靠在椅背上，眼底布满血丝，他像一柄出了鞘的剑，风暴并未停歇。
他正凝神审视着“夜枭”传来的、关于段父海外项目那个致命缺陷的更多技术细节，半个小时后，他合上电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还不等他放松，房间内一条极少启用的加密通讯线路突然自动激活，发出低沉急促的蜂鸣。是“堡垒”系统直接发出的最高级别警报！
段砚舟眼神一凛，所有杂念瞬间清空。他迅速切换到监控界面，只见屏幕分割成数十个小块，显示着公寓外围各个隐蔽摄像头的实时画面。一切看似正常，但他注意到，位于消防通道入口的一个摄像头画面，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帧率异常，持续时间不足0.1秒。
“堡垒”系统的日志同时弹出警告：“检测到针对7号监控节点的定向信号干扰尝试，持续0.08秒，特征匹配度92%，与之前‘试探’信号同源。判断为二次渗透前奏。”
他们又来了。而且，这次手段更隐蔽，目标更明确——他们在尝试瘫痪或欺骗他的眼睛！
段砚舟立刻通过内部频道联系罗宾：“罗宾，提高警戒级别。对方在尝试干扰监控，可能伴随物理入侵。检查所有传感器，尤其是非正常入口。”
“明白，段先生。”罗宾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显然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几乎在同时，段砚舟的个人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未知号码。他犹豫了一瞬，接起，但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电子合成音：“段先生，停手。否则，下一次干扰的，就不会只是监控信号了。”
对方果然感知到了他的反击！罗杰斯或者他父亲，已经尝到了“开胃菜”的滋味，并且准确地将来源锁定在了他这里。这通电话，是警告，也是确认。
段砚舟眼神冰冷，对着话筒，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你可以试试。”
说完，直接挂断。
他再次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了另一个隐藏界面。那是一个城市电网的简化模型图，与他所在区域相连的几个关键节点被高亮标记。这是他预留的另一个后手，通过“夜枭”早年发现并保留的漏洞，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对他所在街区的小范围电网进行微小的、难以追踪的扰动。
他不需要造成大面积停电，那太引人注目。他只需要制造几分钟，甚至几十秒的、足以触发大楼备用电源和扰乱外部电子设备稳定性的电压波动。
“夜枭，”他发出指令，“目标区域b-7，持续时间三十秒，五分钟后执行。”
“收到。”倒计时：四分钟五十九秒……”
段砚舟深吸一口气，拿起桌边一个看起来像是普通移动电源的装置，按下侧面一个隐蔽的按钮。一道无形的低频脉冲以他所在的公寓为中心，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这是针对特定频段无线信号的局部屏蔽，虽然持续时间很短，范围也有限，但足以在关键时刻打断某些远程遥控或数据传输。
他走到墙边，从一个看似装饰用的木匣里，取出了一根约半米长、通体黝黑的战术甩棍，熟练地甩开，冰冷的金属光泽在灯光下流转。然后，他关掉了房间的主灯，只留下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将他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中。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头狼，獠牙毕露，守护着自己的领地，和领地内那缕不容侵犯的微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加密通讯频道里一片死寂，只有“堡垒”系统规律的心跳提示音，以及“夜枭”那边传来的、冰冷的倒计时读秒。
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璀璨，但在段砚舟的感知里，这片小小的空间已经与外界隔绝，变成了一个无声的战场。他在等待，等待那必然到来的碰撞，等待着……下一个打破寂静的声音。
是敌人的脚步声，还是……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今夜，无人可以安然入眠。
倒计时的数字在屏幕上无声地跳动，如同死神的脚步声。段砚舟站在阴影里，手中的战术甩棍冰凉而沉重，仿佛是他此刻心境的延伸。他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能感受到肌肉在极度紧张下的微微震颤，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当退无可退时，战斗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夜枭”的倒计时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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