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镖局学徒已近两月。陈强每日勤修不辍,《龟甲功》的桩功和呼吸法日渐纯熟,身体明显强健了许多,肌肉结实,气血旺盛。《枯木拳》的八式基础招法也已练得滚瓜烂熟,发力技巧掌握得越发精准,与同期学徒对练时已能稳占上风。
然而,正如薛师所断,根骨的瓶颈如一道无形的壁垒,横亘在他面前。无论他如何努力,按照《龟甲功》心法所述,始终无法感应到那所谓的“气感”,更别提在体内蕴养出一丝内息真气。他尝试了各种方法:调整呼吸深浅、延长静坐时间、在不同时辰修炼,甚至冒险加大了练习强度,导致数次气血翻腾、险些伤身,结果却依然如故。
那层隔膜始终存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旺盛的气血在体内奔流,肌肉力量在增长,但就是无法将这些散逸的力量凝聚、提炼成更具韧性和穿透力的“内力”。没有内力,就意味着他永远停留在“锻体”的初级阶段,无法真正踏入武道的门槛,许多高深的武技、身法都无从练起。
刘威和几位镖师也看出了他的困境,私下指点过他几次,但涉及内息修炼,更多靠的是个人感悟和根骨资质,外人难以直接帮助。刘威宽慰他,即便练不出内力,将外功练到极致,也能成为一方好手,但言语中的惋惜之意难以掩饰。
这天夜里,陈强独自在镖局后院的练功房加练。房中摆放着几个木人桩和石锁,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旧木料的味道。他一遍遍打着枯木拳,动作标准,发力刚猛,木人桩被打得砰砰作响,留下浅浅的印痕。但他心中清楚,这只是纯粹的外在力量,缺乏内息的支撑,威力有限,且难以持久。
他收拳立定,气息微喘,额头见汗。他走到墙角水缸旁,舀起一瓢凉水喝了几口,冰凉的感觉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焦躁。他靠着墙壁坐下,从怀中取出那颗噬源珠。珠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摩挲着冰凉的珠体,思绪翻腾。传统的路径似乎真的走不通了。难道真要像刘镖头说的,满足于做一个外家功夫不错的镖师?
他不甘心。噬源珠的存在,他远超常人的“神意”,这些都是他的依仗。一定有别的路。
他回想起几次生死搏杀时的感觉。面对速龙、牛龙,精神高度集中,全身力量被调动到极致,那种状态下,似乎气血运行都变得不同。还有,噬源珠在接触怪物血液或能量时,会产生异动,甚至能吸收转化部分能量。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既然无法从内部自然产生内息,能否从外部“引入”能量,再通过特殊方法转化为自身所能掌控的力量?就像噬源珠吸收怪物能量一样?
这个想法极其冒险。武道修炼讲究循序渐进,以内息温养经脉,再逐步吸纳天地灵气(若有的话)。直接从外界引入狂暴能量,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尽碎的下场。但他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决定尝试。不是直接引入未知能量,而是尝试用自身强大的神意,去更精细地操控和压缩自身的气血之力。
他再次摆开龟甲功的桩功姿势,但这次,他不再刻意去追寻那虚无的“气感”,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他借助与噬源珠那微弱的共鸣,将感知力放大到极限,仔细“内视”自身气血的运行。
他“看”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流,肌肉纤维在收缩舒张,心脏有力地搏动。他将意念集中在下丹田区域,尝试用意念引导周围旺盛的气血向此处缓慢汇聚、压缩。这个过程极其艰难,气血无形无质,难以约束,意念稍一分散便前功尽弃。
一次,两次……他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精神力飞速消耗。就在他即将力竭放弃之时,下丹田处,那被意念强行约束的气血中心,突然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以往任何感觉的“凝实感”!仿佛散沙中,有几粒被强行捏合在了一起,虽然转瞬即逝,但却真实存在!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噬源珠轻轻震颤了一下,一股微不可察的清凉气息顺着接触点流入他体内,并未融入气血,而是如同一个引导,在他那丝刚刚凝聚的“凝实感”周围盘旋一周,使其稳定了极其短暂的一瞬,才缓缓消散。
陈强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眼中却爆发出明亮的光彩!
有门!
虽然距离练出真正的内息还遥不可及,但刚才那一瞬间的“凝实感”和噬源珠的异动,无疑指明了一个可能的方向!一条结合强大神意、精细操控气血、并借助噬源珠特性来强行凝聚力量的……独属于他的道路!
前路依旧凶险未知,但至少,他看到了劈开荆棘的可能。
自那夜在练功房感受到气血凝实的一丝可能后,陈强便将修炼的重心,转向了对噬源珠更深入的研究上。他隐约感觉到,这枚奇特的珠子,或许是他打破根骨限制的关键。
他不再仅仅将噬源珠当作辅助感知的工具,而是开始系统地测试它与各种能量的互动。他首先尝试了最直接的方式:运转《龟甲功》时,手握噬源珠,全神贯注地引导自身气血。结果发现,珠子能极其微弱地放大他气血运行的“动静”,让他更容易“内视”和引导,但无法直接产生或增强气血本身。它像一面镜子,映照清晰,却无中生有。
他又尝试在剧烈运动后,气血最旺盛时接触珠子。效果类似,感知更清晰,但气血平复后,那丝微弱的凝实感也随之消散,无法留存。珠子似乎无法储存或转化他自身的生命能量。
“需要外部的能量源……”陈强得出结论。他想起了噬源珠名字的由来,以及它曾吸收过速龙血液和牛龙逸散能量的经历。它的本质,或许是吸收、转化外来的、尤其是偏向混沌或负面的能量?
这个想法让他心头一凛。直接接触怪物或邪异能量,风险极大。但他必须验证。
机会很快到来。几天后,镖局接了一单特殊的护送任务:将一批刚从大黑山猎获的新鲜怪物材料——主要是几头“刺猪”的獠牙、硬皮和毒囊——紧急送往府城一家炼药坊。材料需要保鲜,不能耽搁,且刺猪虽不算强大,但其毒素和腥气容易引来其他掠食者,需好手押运。陈强被选入护送队伍。
队伍轻装简行,由一位姓孙的镖师带领,包括陈强在内共六名趟子手,押着三辆快车出发。一路上,陈强能清晰地闻到车内传来的刺鼻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他怀中的噬源珠,传来一种极其细微的、持续不断的冰凉感,仿佛在默默感应着这些材料中残留的怪物能量。
中途休息时,陈强借口检查货物捆绑,靠近装载材料的箱子。他注意到其中一个箱子角落有破损,一小片暗红色的刺猪凝血粘在木板边缘。他趁人不注意,用指尖极其轻微地触碰了一下那凝血,同时精神高度集中集中,感应怀中的噬源珠。
就在指尖接触凝血,感受到那粘稠冰凉触感的瞬间,噬源珠猛地传来一阵清晰的吸力!那感觉转瞬即逝,但非常明确。珠子表面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一丝,而那凝血则迅速变得黯淡、干涸,仿佛失去了最后一点活性。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刺麻感的凉意,顺着指尖流入他体内,但并未扩散,而是直接被噬源珠吸走、吞噬了。
陈强立刻缩回手,心中剧震。验证了!噬源珠确实能主动吸收外来能量,尤其是这种源自怪物的、带有混沌属性的能量!
他强压激动,继续观察。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他持续感应着珠子。他发现,珠子吸收那点能量后,并未反哺给他,而是如同石沉大海,只是珠子本身的冰凉感维持了更长时间。直到几个时辰后,那股冰凉感才渐渐恢复平常。
到达府城,交接货物后,返程途中,陈强一直在思考。噬源珠能吸收外部能量,但如何将其转化为己用?是方法不对,还是需要更强大、更精纯的能量源?或者,需要某种特殊的引导法门?
当晚宿在客栈,陈强再次尝试修炼。他手握噬源珠,回想白天吸收能量时珠子传来的那丝吸力,以及能量入体时短暂的刺麻感。他尝试用意念模拟那种吸力,引导自身气血按照《龟甲功》的路线运行时,在关键窍穴处微微“震荡”,模仿能量被吸收转化的瞬间感觉。
这一次,当他意念高度集中,气血运行到丹田附近时,他刻意营造了一种细微的“涡旋”感。奇迹发生了!怀中的噬源珠似乎被这模拟的“吸力”引动,微微一颤,一丝比白天感受到的更为精纯、平和的清凉气息流淌而出,缓缓融入他正在运行的气血之中!
虽然这丝气息依旧微弱,转瞬就被他旺盛的气血同化,但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下丹田处那丝气血凝实感,并未立刻完全消散,而是残留了极其细微的一点点,如同沙砾中混入了一粒更沉的铁砂!
陈强睁开眼,眼中精光闪烁。他找到了方向!
噬源珠无法凭空创造能量,但它是一个中转站,一个净化器。它可以吸收外部的混沌能量,进行初步的“纯化”,然后在他以自身气血和强大神意进行特定引导时,释放出能被身体缓慢吸收的、更温和的能量,辅助淬炼气血,凝聚内息!
这条路极其凶险,对心神的消耗巨大,且需要外部能量源(怪物、邪物等)。但这是他目前看到的,唯一能绕过根骨限制,踏足内气修炼的途径!
他将这个方法命名为“噬源淬气法”。虽然只是雏形,但希望之门,已经推开了一道缝隙。
喜欢荒野斩妖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荒野斩妖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