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地下情报市场
流云坊市的阳光似乎永远照不进某些角落。
随着“闪电快递”的名声在底层修士和部分有特殊需求的人群中悄然传播，我们接到的委托也变得愈发…光怪陆离。不再仅仅是馋嘴的灵宠和炸炉的丹师，一些更隐秘、更不愿暴露在阳光下的需求，也开始通过曲折的渠道找到我们。
这些委托往往报酬更高，但要求也更为诡异：不询问货物内容、不探究委托方身份、在规定时间送到规定地点、甚至有时要求完全匿名的交易方式。
通过这些零星的、边缘的接触，我如同触摸到了一张无形而庞大的网——流云坊市的地下情报市场。它就像这座繁华仙城的阴影面，交易着光明之下无法流通的信息、宝物、甚至人命。
而我真正渴望的，关于黑煞门，关于“红尘百媚图”的线索，很可能就埋藏在这片阴影的最深处。
这一日，我们接到了一个奇怪的委托。送件地点不是某间店铺或洞府，而是一个位于坊市最混乱、最鱼龙混杂的“三不管”地带的破旧茶馆后院。委托内容是将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色木匣，交给后院第三张石桌下趴着打盹的那只花斑土狗。
没有收件人，没有凭证，只有半块下品灵石作为“引路费”，并被告知“送到后，自会有人付余款”。
这种诡异的要求，若在平时，我定然心生警惕。但林疯狂却显得异常兴奋：“妹子！这调调！这流程！标准的地下交易范儿啊！搞不好是情报市场的接头任务！接了接了！富贵险中求！”
或许是被他鼓动，或许是我内心对情报的渴望压过了谨慎，我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个委托。
按照指示，我们来到了那家名为“忘忧”实则忧患重重的破旧茶馆。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灵茶的涩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颓败气息。各色人等混杂其中，低语声、咳嗽声、碗碟碰撞声交织成一片模糊的嘈杂。目光扫过，能看到眼神闪烁的散修、气息阴沉的蛊师、甚至还有几个明显遮掩了容貌的修士。
我压了压斗笠，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抱着那轻飘飘却仿佛重若千钧的黑木匣，穿过油腻腻的堂屋，走向后院。
后院比前堂更加破败，杂草丛生，只有几张歪歪扭扭的石桌。第三张桌子下，果然趴着一只脏兮兮的花斑土狗，正耷拉着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尾巴。
这…就是接头“人”？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石桌旁，依言将黑木匣轻轻放在了狗爪子旁边。
那土狗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瞥了木匣一眼，又瞥了我一眼，鼻子里哼出一股气，然后用爪子极其熟练地将木匣扒拉到它肚皮底下藏着，继续打盹。
整个过程诡异得让我头皮发麻。
就在我愣神之际，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旁边的阴影里滑了出来，递过来一个小布袋，声音嘶哑：“尾款。”
我接过袋子，神识一扫，里面是约定的灵石数目，分毫不差。
那瘦小身影递完袋子，看也没看我一眼，立刻又缩回了阴影里，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交易完成得悄无声息，却又透着令人心悸的规矩森严。
回去的路上，我心情沉重。这次委托本身赚取的灵石不多，但它像一扇窗，让我窥见了那个灰色世界的运行规则——高效、隐秘、危险，且昂贵。
“怎么样怎么样？刺激不？”林疯狂还在回味，“我就说像吧！这地下工作做得，啧啧，专业！”
“专业是要用灵石堆的。”我泼了他一盆冷水，“你刚才也‘看’到了，那种地方，那种交易方式。我们这点跑腿赚的灵石，恐怕连打听黑煞门外围喽啰名字的零头都不够。”
林疯狂沉默了一下，难得地没有立刻反驳。显然，他也通过我的感知，“看”到了那茶馆后院的氛围和交易过程，意识到了其中的分量。
“呃…这个嘛…”他支吾了一下，“慢慢来，慢慢来嘛。咱可以先从便宜的打听起？比如…黑煞门掌门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裤衩？”
我：“………”
虽然林疯狂的话依旧不着调，但却点醒了我。情报或许也分等级。直接打听“红尘百媚图”的下落或者黑煞门的核心计划，我们肯定负担不起。但如果是一些边缘的、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呢？比如黑煞门近期的人员调动、他们在流云坊市经常活动的区域、或者他们最近在搜寻什么东西…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或许价格不会高得离谱，但一点点拼接起来，也可能勾勒出有价值的轮廓。
之后的日子，我开始有意识地留意这类“边缘”委托。每次完成这种诡异的地下配送，我都会尝试向交接人透露出一丝想要打探消息的意向。
回应各不相同。大多数时候是石沉大海，对方根本不予理会。偶尔会遇到警惕的审视和直接的拒绝。只有极少数情况下，会得到一个模糊的指向或者一个更为隐蔽的联络方式，以及一个令人咋舌的报价。
“黑煞门外围弟子近期频繁出入西北山区？十条下品灵脉的地图范围？十块下品灵石。” “负责流云坊市采购的小头目喜好？五块下品灵石。” “黑煞门上次大规模人员集结的目的地（三个月前）？二十块下品灵石。”
仅仅是这些皮毛般的消息，报价就足以让我们跑断腿送几十次“酥灵鱼干”。而更深层的信息，价格更是呈几何级数飙升。
我小心翼翼地从最便宜的问起，每次付出灵石，换回寥寥数字的纸条或口信，心都在滴血。这些都是我和林疯狂风里来雨里去，一次次穿梭坊市，甚至冒险应对刁难才攒下的辛苦钱。
林疯狂也不再嚷嚷着“富贵险中求”了，每次我付出灵石买情报，他都在脑海里唉声叹气：“哎呀呀，又白送十单快递…这情报真是金子做的…”
但我们都明白，这是必要的投资。复仇不是请客吃饭，没有情报，就像瞎子摸象，可能耗尽一生都找不到真正的仇人，甚至可能一头撞死在错误的路上。
通过这些零碎的信息，我确实慢慢拼凑出一些东西：黑煞门在流云坊市的势力比想象更大，与本地某些商会似乎有不清不楚的联系；他们近期确实对西北山区表现出异常的兴趣，似乎在寻找什么；门内弟子等级森严，对外来者极其排斥…
这些信息琐碎而模糊，却像黑暗中的微光，至少指明了一个大概的方向——西北山区。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或者，有什么东西是他们迫切想要得到的。
而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东西，很可能与合欢宗，与“红尘百媚图”有关。
只是，想要更深入，我们需要更多、更稳定的灵石来源。目前这种有一单没一单的跑腿和偶尔的地下配送，来钱还是太慢了。
“得搞点大单子啊，妹子。”林疯狂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语气难得严肃，“不然咱这情报买卖，还没入门就要破产了。”
我望着坊市西北方向那连绵起伏、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的山峦，握紧了拳头。
是的，需要更大的单子，更快的赚取灵石的方法。危险或许不可避免，但比起漫无目的的等待和缓慢的积累，我宁愿选择冒险。
就在我暗自下定决心之时，一个新的委托，通过之前那次“土狗接头”的隐秘渠道，悄无声息地递到了我们面前。内容很简单，报酬却高得令人心跳加速：
“护送一物，穿黑风林，至指定地点。报酬：五十下品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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