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酷热难耐的夏天,子荔一刻都没闲着,每天天还没亮,他就被里正家的小厮叫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拖着疲惫的身子,和其他几个奴隶一起,朝着那片广袤的田地走去。
“子荔,动作快点,今儿个可得把那片地的水渠挖好。”一个年长的奴隶喊道。子荔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到了田间,他们便开始一天的劳作,开挖水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泥土又硬又干,一锄头下去,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子荔咬着牙,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锄头,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滚落,湿透他的衣衫。
“这鬼天气,热死人了。”一个年轻的奴隶抱怨道。
“抱怨啥,好好干活,不然里正又要发脾气了。”另一个奴隶说道。
子荔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挖着,除了开挖水渠,他们还要整修田间道路,除草、施肥、灌溉。
里正家中的田地多,播种量也大得惊人,每一项劳作都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春天的时候,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播下种子,经过漫长的等待,到了秋天,农人们盼望已久的庄稼终于迎来了丰收。
子荔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田间地头,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震惊,放眼望去,但见到处粟浪翻滚,金黄的、紫红的谷穗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仿佛是一片金色的海洋。
“今年的收成看样子不错。”一个老农笑着说。
“是啊,希望多收点,也能让家里人吃个饱饭。”另一个农人回应道。
尽管人们盼望秋天有个好收成,但粮食真正丰收了,收割庄稼也是一种非常累人的劳动。而且对于不同的农作物,收获和储藏的方式也各不相同,粟米需要用镰刀收割,或者将其连根拔起,扎成把子,然后运回打谷场,而薯蓣、菊芋则需要收获它的块根。
子荔与其他农人一起,顶着烈日,冒着酷暑,开始收割工作。太阳像个大火球,炙烤着大地,他们的汗水流个不停。每天早出晚归,披星戴月,一个成年人累得腰酸背痛,最多也只能收割二亩地,而子荔则不一样,他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每天能收割三亩多,他割的庄稼,不仅干净整齐,而且把子大、粮食多。
“子荔,你可真是个干活的好手啊。”一个农人夸赞道。
“是啊,有子荔在,咱们今年的收成肯定差不了。”另一个农人附和道。
子荔只是憨厚地笑了笑,又继续埋头干活,他每天顾不上吃饭睡觉,没日没夜地劳动着,双手磨出水泡,水泡破了,血水和汗水混在一起,钻心地疼,但他咬咬牙,接着干,旧的地方还没长好,新的地方又磨破了,一段时间下来,他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这样再也不怕磨破了。
在收割庄稼的过程中,经常会出现一些小插曲,正割着割着,前面会突然蹿出一只或几只兔子,有时又会惊起一两只野鸡,嘎嘎嘎飞向远处,此时人们就会停下活来,或者大声呼喊,或者敲打农具发出声响。野兔惊恐四逃,有的人就会撒开双腿追赶,但往往一无所获。许多人都是图个热闹,可有一人却认真起来,这个人就是子荔。
有一天,子荔正在割田,前方突然蹿出一只膘肥体壮的野兔,这只野兔乍一见人,惊慌失措地向已经收割过的田里跑去。
兔子奔跑一般是弧形,走的是弓背,看着跑得快,实质上没有跑多远,如果你在后面紧追不舍,就是追一天也不一定能追上它,而如果你按弓弦追,却可以少跑好多路。
子荔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早已明白这个道理,他仔细看了一下这只野兔的奔跑轨迹,然后手持镰刀,发力向野兔追去。
“子荔,你不去追兔子,满地乱跑,能抓住兔子才怪。”一个农人笑着喊道。
子荔不为所动,坚持不懈地向前跑去,此时兔子转了一个大弯,突然跑到子荔跟前,子荔与野兔越来越近,野兔更加惊慌,没命地逃跑,子荔眼看与野兔还有十几丈远距离,他用手一瞄,嗖一声将镰刀掷出,镰刀的刀背准确无误地击中野兔头部,野兔一下翻倒在地。
子荔急忙跑过去,发现野兔已经死去,他右手提着镰刀,左手提着野兔,回到原来的地方,许多农人看见,禁不住一阵叫好。
“子荔,你可真厉害,这叫割粟打兔子——一举两得。”一个农人兴奋地说。
经过半个月紧张奋战,所有的庄稼都已堆到打谷场上,这些打谷场有大有小,庄稼堆得有多有少。许多庄稼收获后,由于场地小,一般都会码成垛,这些庄稼按照圆形,一层一层向上码起,直到摞成一两人高、几人或十几人手拉手围在一起大的粟垛子,然后在上面加上穗子向下的圆顶,这样一个个大小不一、高低错落的粟黍垛就建好了。
等过上一段时间,农人们便将这一座座粟垛拆开,摊开在空地上,然后用连枷击打,将粟米从粟穗上脱粒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是谁发明的?”子荔惊奇的问。
“这叫连枷,听说起源于上古,为神农作耞。”一个农人回答说。
“也有人说它起源于殷商,但无论如何它对农业生产的作用不可否认。”另一个农人回应道。
子荔仔细观察,发现连枷头部是用小拇指般粗细的柳树枝或栎树枝编制而成,手掌般宽窄,两三尺长,形状扁平细长,用一小段绳子连接于一根细长的木棍上,造型简单,操作方便,灵活耐用,老少皆宜。
整个打粟场上,十几人几十人同时挥动连枷,场面甚为壮观,号子迭起,落声如雷,仿佛是一首激昂的劳动之歌。
子荔刚开始不会使用连枷,空有一身蛮力,他刚举起木棍,挥动连枷,还没打在粟黍上,却磕碰到自己头上,他连续挥动好多次,不久头上就鼓起来一个个小包。
这时,跟前的一位大伯走过来说:“年轻人,打连枷用的是一种巧劲,而不是蛮力,要按照一定的方向旋转,才能让连枷连续不停的击打下来。同时,打连枷要讲究一定的顺序,而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斧头,要先从粟堆的一角开始,然后逐步向前推进,直到把整片粟杆敲打一遍,然后再将所有的粟杆翻过来接着敲打,直到把所有的粮食从秸秆上全部打掉为止。”
子荔仔细观察了一会,不时点头称是,然后他从大伯手中接过连枷,按照他的讲解和顺序,一下接一下敲打起来,不一会就掌握了打连枷的要领,心中不由一阵高兴。
经过半个多月不分昼夜的收割敲打,田野里的粮食已颗粒归仓,然而农人们的脚步却并未因此停歇,新的农活如同潮水般接踵而至,这一次轮到了舂米。
天刚蒙蒙亮,整个村邑还沉浸在万籁俱寂的沉睡之中,几声清脆的雉鸣划破了寂静的长空,紧接着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子荔与几个奴隶从梦中缓缓醒来,他们睡眼惺忪地起身,将油灯点亮,轻轻拨了拨火头,微弱的灯光照亮简陋的房间。
简单地洗漱一番,他们随便吃了几口粗糙的食物,便匆匆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舂米。
来到舂米的场地,一位经验丰富的农人朝着子荔喊道:“子荔,来,咱们舂米。” 眼前的舂米机构,像是一位沉默的老工匠,静立在子荔面前。子荔仔细观察,发现它主要由石支撑架、木碓杆、石碓和石臼等部分组成,石碓和石臼通常选用同一种石材制成,坚硬而厚重。
子荔端起一斗粟米,小心翼翼地将其倒入石臼中,然后他走到翘板的一端,双脚稳稳地踩在上面,双手紧紧抓住木碓杆,深吸一口气,开始一下接一下地舂起米来,随着他有节奏的动作,四周传来有规律的 “咚咚” 声,仿佛是大地的心跳。
“注意节奏,别乱了。” 农人在一旁大声提醒道,子荔微微点头,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舂米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石舂连在原木上,每一次起落都需要花费较大的力气,通常由一人踩踏翘板,让石舂有节奏地起落,另一人则负责拨动米粒,使之不断翻转。
与子荔一起劳作的奴隶看着他渐渐有些吃力,忍不住说道:“子荔,你悠着点,别累坏了。”
子荔咬咬牙,挤出一丝笑容:“没事,这点活不算啥。” 但没过多久,他便累得大汗淋漓,两腿酸软,上气不接下气。那个奴隶看到后,赶紧跑过来,说道:“来,我替你一会儿。” 子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缓缓松开木碓杆,与他调换了个儿。
随着阵阵雉鸣,寂静的村邑慢慢热闹起来,女人们开始生火做饭,灶台上的炊烟袅袅升起;孩子们在院子里嬉笑玩耍,给这宁静的乡村增添了几分生机;男人们则扛着锄头,走向田间开始一天的劳作。
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舂米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经过长时间的舂捣,粟米的外壳逐渐脱落,接下来他们用筛子仔细地筛去米糠,洁白的粟米便呈现在眼前,看着那一粒粒饱满的粟米,子荔心中涌起一股喜悦。
舂米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但子荔的忙碌并未结束,他又与其他奴隶一起投入到农田积肥、犁地、耘土、乂草、排水、修路(阡陌,田间小路)、养畜等一系列农活中。他们的身影在田野间穿梭,仿佛是一群勤劳的蜜蜂,为了生活的希望而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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