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的药香,将黎簇从一片混沌的噩梦中拉扯出来。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装修简约却透着昂贵气息的天花板。后背传来隐隐的刺痛,提醒着他昨晚巷子里那场血腥的遭遇并非虚幻。
他下意识地想动,却感觉胸口沉甸甸、暖烘烘的。低头一看,整个人瞬间僵住。
那只昨天莫名其妙黏上他的、雪白滚圆的小家伙,此刻正四仰八叉地窝在他胸口被子上,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睡得正香,甚至还发出了极轻微的、满足的呼噜声。柔软的白色绒毛蹭着他的下巴,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触感。
黎簇:“……”
他大脑有些宕机。这算什么?灾难附赠的安慰奖?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新型碰瓷?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小白团子软乎乎的肚子。团子在睡梦中不满地扭了扭,伸出粉嫩的小爪子无意识地扒拉了一下他的手指,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甚至把他胸口当成了枕头,蹭得更紧了。
黎簇看着这小东西毫无防备的睡颜,心里那点因为被袭击、被刻图而产生的惊惧和愤怒,莫名地被冲淡了些许。他忍不住开始好奇,这到底是什么生物?狗?不像。猫?更不像。长得像玩偶,却有体温,会呼吸,还通人性……难道是某种他没见过的稀有宠物?
正当他盯着小白团子陷入沉思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熨帖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又干练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果篮。是王盟。
“黎簇同学,你醒了?”王盟脸上挂着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微笑,“感觉怎么样?后背还疼吗?”
黎簇警惕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他注意到王盟的目光落在了他胸口的小白团子上。
王盟看着睡得香甜的小白团子,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和……习以为常?“这小祖宗倒是会找地方。”
他话音刚落,小白团子像是被吵到了,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琥珀色的大眼睛瞥了王盟一眼,然后……冲他龇了龇牙,发出低低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呜呜”声,随即又把脑袋埋回黎簇胸口,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
王盟:“….小白眼狼”
黎簇:“……”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王盟轻咳一声,掩饰住尴尬,重新挂上笑容:“黎簇同学,你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现在就可以办理出院。”
“出院?回哪?”黎簇下意识地问。他不太想回那个充满酒气和暴力的家。
“我们为你安排了临时的住处,更安全,也更方便……嗯,后续的一些事情。”王盟说得委婉,但黎簇听出了言外之意。后续事情?是指他背上那个莫名其妙的图?还是指那个死掉的男人?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是穿着白大褂的梁湾。她看着黎簇,眼神复杂,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黎簇是吧?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梁湾。你虽然可以出院,但背部的伤口需要定期换药和观察,而且……我有些关于你伤势的细节想和你单独聊聊。”梁湾的语气带着医生的专业,但黎簇敏锐地感觉到,她想聊的,绝不仅仅是伤势。
王盟推了推眼镜,笑容不变:“梁医生费心了。不过关于黎簇同学的后续康复,我们已有安排。如果您不介意,可以一同前往,路上或者安顿下来再聊?”
梁湾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出院手续办得异常顺利迅速。黎簇换上了王盟带来的新衣服,抱着依旧赖在他怀里、似乎把他当成移动暖炉加床垫的小白团子,跟着王盟和梁湾,坐上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车子七拐八绕,最终驶入了一个看起来颇为老旧、但安保森严的小区,进入了一栋单元楼顶层的一套公寓。公寓内部装修简洁舒适,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视野开阔,显然是一处精心准备的安全屋。
王盟将黎簇和梁湾安顿在客厅,便去处理其他事宜。
黎簇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怀里的小白团子换了个姿势,继续呼呼大睡。他环顾着这个陌生而安全的环境,心中充满了不真实感和更多的疑问。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公寓门被推开,两个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黎簇昨天在巷子里见过的那个气质清冷绝尘的女子。而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颓废文艺气质、戴着眼镜、脖子上挂着相机的男人。
几乎是张韵棠踏进客厅的瞬间,原本在黎簇怀里睡得天昏地暗的小白团子,耳朵猛地竖了起来,然后“嗖”地一下睁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黎簇怀里窜出,像一颗白色的小炮弹,精准地扑向张韵棠,嘴里发出“嘤嘤嘤”的、极其谄媚讨好的叫声,小脑袋在她腿边使劲蹭着,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
黎簇:“……”感觉自己像个被无情抛弃的临时猫窝。
张韵棠低头看着脚边撒欢的小东西,清冷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她弯腰,动作轻柔地将小白团子抱进怀里,指尖点了点它湿漉漉的鼻尖,语气听不出喜怒:“还知道回来?这么喜欢这个小朋友?”
小白团子在她怀里舒服地打了个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用脑袋拱了拱她的手,又扭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黎簇,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就玩一会儿,马上回去!”
张韵棠似乎看懂了它的意思,轻轻拍了拍它圆滚滚的屁股,语气带着一丝纵容:“找他玩去吧。”
小白团子得令,立刻又从张韵棠怀里跳下来,几步窜回黎簇身边,熟练地爬到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团好,还不忘用尾巴圈住黎簇的手腕,仿佛在宣告所有权。
黎簇看着去而复返、把他大腿当专属座驾的小白团子,心情复杂。他感觉自己真的就是个临时猫窝,还是被强制征用的那种。
张韵棠没再理会黏人的团子,她对王盟使了个眼色。王盟会意,上前对梁湾客气但不容置疑地说:“梁医生,关于黎簇同学的医疗报告,有些细节需要您再确认一下,麻烦您跟我来书房一趟。”
梁湾看了看张韵棠和吴邪,又看了看黎簇,知道这是要支开自己,虽然满心疑惑,但在王盟半请半“请”的姿态下,还是跟着他离开了客厅。
客厅里只剩下张韵棠、吴邪、黎簇,以及赖在黎簇腿上的小白团子。
吴邪推了推眼镜,走到黎簇对面的沙发坐下,脸上带着一种温和却疏离的笑容:“黎簇同学,感觉好点了吗?”
黎簇抱着怀里暖烘烘的“团子牌暖手宝”,警惕地看着他:“你们到底是谁?那个死掉的人是怎么回事?我背上的……是什么?”
吴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你背上,是一幅地图。一幅很关键的地图。”他顿了顿,观察着黎簇的反应,“我叫关根,是一名摄影师,对沙漠古迹很感兴趣。这位是棠小姐,我的……合作伙伴。”
他指了指张韵棠。张韵棠只是淡淡地瞥了黎簇一眼,算是打过招呼,并未言语,那份清冷和距离感,让黎簇不敢多问。
“地图?”黎簇心头一跳,想起那短暂的、火辣辣的刺痛感,“什么地图?要去哪里?”
“一个叫古潼京的地方。”吴邪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引人探究的神秘感,“在巴丹吉林沙漠深处。我们需要一个向导,一个……能看懂那幅地图的人。”
黎簇立刻明白了:“你们想让我带你们去?”
“可以这么理解。”吴邪笑了笑,那笑容在黎簇看来,却有些莫测高深,“这是一次探险,当然,会有丰厚的报酬。毕竟,你现在的处境,似乎也不太妙,不是吗?”
黎簇沉默了。他确实无处可去,背上的图像个定时炸弹,还有那个神秘死去的黄严,以及那句“渔夫已就位”……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危险的旋涡,眼前这两个人,或许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了解真相的浮木。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回腿上的小白团子身上。这小东西似乎对他有种莫名的依赖和亲近,而这种亲近,无形中降低了他对眼前这两个神秘人的戒心。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一直沉默站在一旁、气质清冷的张韵棠,指着怀里的小白团子,问出了从醒来就盘旋在心里的问题:
“那个……棠小姐,它……到底是什么?”
张韵棠的目光随着他的问题,落在了小白团子身上。小白团子似乎知道在说自己,抬起头,冲黎簇“呜”了一声,又讨好地看看张韵棠。
张韵棠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白团子头顶柔软的绒毛,她的动作很轻柔,但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旱魃。”
黎簇一愣,没反应过来。
张韵棠抬眼,看向黎簇,清冷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清晰地重复并补充道:
“变异白毛旱魃的幼体。是我,和我爱人的宠物。”
黎簇:“!!!”
旱……旱魃?!传说中能引起旱灾的僵尸?!还是变异的、白毛的、幼体?!宠物?!!
他低头,看着怀里这个毛茸茸、暖呼呼、会撒娇、会打呼噜、此刻正用纯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的小东西,大脑彻底死机了。
他抱着的……是个……旱魃?!他居然抱着一个传说中的妖怪当暖手宝睡了这么久?!!
这一刻,黎簇觉得,他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世界观,在这一瞬间,彻底碎裂成了渣渣。而前方等待他的古潼京之旅,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光怪陆离,还要……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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