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接风宴在宾主尽欢的融洽氛围中圆满结束。糜竺对这位谈吐不俗、见解深远,却又始终保持着几分神秘感的“凌风”公子印象极佳,直觉告诉他此人背后绝不简单。
而凌云通过此番接触,也对糜竺诚信儒雅的风范、沉稳练达的处事,以及糜家在徐州乃至整个淮泗地区盘根错节的深厚根基颇为满意。双方都清晰地感受到了进一步合作的巨大潜力与共同意愿。
次日,应糜竺之邀,凌云再次来到糜府。此次会面地点选在了糜竺平日处理要务的书房,环境更为私密。
书房内陈设典雅,四壁书卷盈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檀木气息。待侍从上完香茗躬身退下,书房内只剩下凌云、糜竺以及如铁塔般肃立在凌云身后的典韦(化名恶来)后,凌云也不再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子仲兄,”凌云端起茶杯,目光坦诚地看向糜竺,“昨日与兄台一席谈,获益良多,风亦深感兄台诚信可交,乃是难得的合作伙伴。”
“实不相瞒,风此次南下游历,除增广见闻、体察各地风物外,亦有意为家中产业,在物阜民丰的南方,寻觅一家根基深厚、信誉卓着的可靠伙伴,建立长久的通商之谊。不知子仲兄对此可有兴趣?”
糜竺闻言,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精光,他早已断定这“凌风”绝非普通行商,其气度格局,更像是代表着一方庞大势力。他拱手笑道:“凌兄太过谦逊,能得凌兄如此看重,实乃我糜竺及糜家的荣幸。却不知凌兄所言,具体是涉及何种产业?若能效力,竺必当尽力。”
凌云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侧首对侍立在身后的典韦轻轻示意了一下。典韦会意,沉声应诺,随即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看似朴实无华、却以硬木制成的扁平方匣中,极为小心地取出了几样物品,并用预先备好的柔软锦帕垫着,轻轻放置在了糜竺面前的紫檀木案几上。
当那几样物品完全展露在眼前时,饶是糜竺家资巨万,生平见过无数奇珍异宝,此刻也不禁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住,随即不由自主地从坐席上直起了身子,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无以复加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那案几之上,赫然是一只晶莹剔透、毫无杂质的琉璃杯!杯体在从雕花木窗透进的阳光下,流转着炫目而柔和的光彩,色泽纯净如凝冻的清泉,杯壁薄如蝉翼,光线仿佛能在其中自由穿梭,造型更是优雅流畅,宛如天成。
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两颗鸽卵大小、浑圆无瑕的琉璃珠,珠体内部分布着天然云霞般绚烂梦幻的纹路,在光线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这……这……”糜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他下意识地伸出微微发抖的手,想要去触摸,指尖却在即将碰触的瞬间停滞,生怕自己凡俗的手掌玷污了这宛如神工鬼斧般的绝世珍品。”
“最终,他只是隔着那咫尺的距离,贪婪而细致地端详着,语气中充满了极致的惊叹与敬畏,“如此纯净无瑕、浑然天成、巧夺天工的琉璃器!竺……竺生平仅见!恐怕唯有深宫大内秘不示人的珍藏,或可与之媲美一二!凌兄,此物……此物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书房那虚掩的门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随即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隙,一双灵动狡黠的大眼睛正偷偷向内张望——果然是好奇心旺盛的糜贞又溜了过来。
她的目光瞬间就被案几上那流光溢彩、瞬间攫取了一切光华的琉璃杯和珠子牢牢吸引,顿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惊羡的低低惊呼。
她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和兄长的告诫了,提着鹅黄色的裙摆,像一只轻盈的雀鸟般小跑了进来,径直凑到案几前,微微俯身,小嘴因震惊而张成了可爱的圆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几件琉璃器,仿佛要将那璀璨的光芒吸入眸中。
“天啊!好……好生漂亮!世间竟有如此精美的琉璃!”糜贞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她伸出纤纤玉指,小心翼翼地虚点着那两颗琉璃珠,激动地转向糜竺,声音因兴奋而略显急促。
“兄长!你快看这珠子!比我们上个月花了重金,托了多少关系,好不容易才从河北甄家那边辗转购得的那颗镇库之宝,还要大上一圈,形态更加圆润完美,色泽更是纯净透亮了数倍不止!内里的云霞纹路也更为灵动自然!”
糜竺闻言,面色凝重地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向凌云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先前是欣赏与好奇,此刻则充满了深深的敬畏与难以抑制的探究之意。
糜家确实曾通过层层关系,以近乎天价的代价,从河北甄家购得一颗被视为珍宝的小琉璃珠,一直秘藏于府库深处,等闲不示外人。
没想到,眼前这位“凌风”公子,竟如此轻描淡写地就拿出了品质远超那“镇库之宝”的珍品,而且一出手就是一套(杯与珠)!这背后的实力与意味,让他心潮澎湃,难以平静。
凌云将糜家兄妹那毫不掩饰的震惊与激动尽收眼底,心中对此行的把握又增添了几分。他神色平静,语气沉稳地开口:“子仲兄,糜小姐,无需过于惊讶。此物乃是我家乡……嗯,一处隐秘工坊,以独门秘法精心烧制而成,产量亦是极其有限。”
“风此次南下,有意将这琉璃器,以及未来我……家乡,哦,主要是朔方郡那边可能产出的一些特色物产,在徐州乃至整个南方地区的独家销售事宜,交由一个信得过的、有实力的伙伴全权代理。不知糜家,对此可否有兴趣?”
“有兴趣!当然有兴趣!凌兄厚爱,竺感激不尽!”糜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呼吸都因这巨大的机遇而急促了几分。
他身为顶尖商人,太清楚这等品质的琉璃器在市场上意味着什么了!那将是足以引动所有豪绅巨贾、世家大族乃至王公贵族疯狂的稀世奇珍!其所能带来的利润,简直如同挖掘一座永不枯竭的金山!
更重要的是,若能拿到这等宝物的代理权,对糜家在整个商界的声望、地位以及实际影响力的提升,将是跨越式的,难以估量!
然而,巨大的利益面前,糜竺多年经商历练出的冷静与谨慎立刻占据了上风。他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商人敏锐的头脑让他瞬间想到了一个关键且无法回避的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谨慎地组织着语言,问道:“凌兄厚爱,竺与糜家铭感五内。只是……据竺所知,这高品质琉璃珠的买卖,其源头似乎一直由河北甄家牢牢把持,他们凭借此物,与北方诸郡乃至草原部落的贸易做得极大,关系盘根错节。”
“我们糜家若主要在南方销售,虽地域有所不同,但如此品质的琉璃器问世,难免会冲击现有格局,是否会因此与甄家产生冲突?我们若要接手南方的代理,是否需要事先得到甄家的首肯或授权?毕竟,商界最重规矩与渊源。”
凌云赞赏地看了糜竺一眼,此人果然心思缜密,考虑周全,并非见利忘义之徒。他点头,语气肯定地回应:“子仲兄所虑极是,切中要害。甄家,确实是我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我们之间有着深厚的信任与默契。”
“此事,于情于理,都必须事先征得甄家的同意与理解,方能顺利推进。风绝不希望因为新的商业合作,而伤了与甄家原有的和气与联盟,此乃根本。”
听到需要与名满天下、实力雄厚的河北甄家正面打交道,并获得其首肯,糜竺微微蹙起了眉头。甄家门第高峻,商业网络庞大且稳固,要与之协商这等核心利益之事,绝非易事,其中分寸拿捏,稍有不慎便可能弄巧成拙。
然而,就在糜竺沉吟思索、感到些许棘手之际,一旁静听已久的糜贞却忽然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俏脸上浮现出兴奋与跃跃欲试的神情,自告奋勇地举起手,声音清脆地说道:“兄长!凌先生!若要与甄家联络协商,这件事,可否交给贞儿去尝试办理?”
“胡闹!”糜竺闻言,立刻眉头紧锁,出声呵斥,“甄家何等门第,商事往来涉及巨大利益,自有其严密的章程和掌事之人,岂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儿家能随意插手、轻言承担的?况且河北路途遥远,关山阻隔,你如何去得?此事绝非儿戏!”
糜贞却不服气地微微扬起下巴,据理力争:“兄长!我怎么就是胡闹了?甄家那位姜姐姐,名满河北的甄姜,她不也是女子之身,如今不照样将甄家偌大的商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声名远播?”
“我虽自知才具远不及甄姜姐姐,但也自幼阅览商贾书籍,知晓人情世故,懂得进退礼仪。我们又不是要我立刻单枪匹马跑去河北!我们可以先派遣得力可靠的管事,带着兄长和凌先生的亲笔书信,前往中山无极拜会甄家,陈明利害,表达我们的诚意与合作的愿景嘛!”
“凌先生方才也说了,甄家是讲道理、重信义的,我们糜家诚心寻求合作,互惠互利,他们未必会断然拒绝啊!总要试上一试才知道结果!” 她这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竟让原本准备严词拒绝的糜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看着妹妹那跃跃欲试、充满干劲与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端坐一旁、面带微笑、似乎对糜贞的提议并不反对反而有些乐见其成的凌云,糜竺怔了片刻。
最终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语气缓和了许多:“你呀……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罢了罢了,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容我细细思量,与凌兄商议后再做定夺。”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已然清楚,与“凌风”合作的诱惑实在太大,与甄家进行沟通势在必行,而自己这个素来对商事抱有浓厚兴趣、且胆识过人的妹妹,恐怕是真的要借此机会,正式参与到家族的核心事务中来了。
凌云看着眼前这兄妹二人互动的一幕,心中暗觉有趣,这糜家小姐,倒真是个充满活力与潜力的妙人。
有她这股不服输的闯劲和对甄姜的仰慕之心作为动力,或许真能成为打通与甄家(实则就是与他自家产业)对接环节的一步妙棋。
他举起手中的茶杯,向糜竺示意,脸上带着温和而意味深长的笑容:“子仲兄,令妹心思敏捷,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合作之事,关乎长远,我们确需从长计议,稳妥推进。风,相信糜家的诚意与能力,也期待着我们能够携手共进。”
糜竺连忙举杯回应,心中已是波澜起伏,激荡不已。他知道,糜家或许正站在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机遇门槛之前,而这一切的枢纽,都系于这位神秘莫测、却又手握惊世资源的“凌风”公子身上。
未来的道路,既充满诱惑,也布满了需要小心应对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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