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一片死寂。林凡蜷缩在厚重的书案之下，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那一声“咔嚓”太过清晰，绝不可能是风吹瓦片！他屏住呼吸，耳朵极力捕捉着窗外的任何一丝动静。
来了！“八幡”的绝杀令，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直接！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煎熬。黑暗中，林凡能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素在飙升，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对方来了多少人？是准备强攻还是暗杀？自己这半吊子的格斗术，够不够看？
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先发制人滚出书案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紧接着是一声压抑的痛哼，以及几声短促而激烈的金铁交鸣之声！
“有刺客！”
“保护东家！”
“围起来，别放跑一个！”
石柱那粗犷的怒吼声，以及护卫们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林府内外，瞬间亮起了不少火把，人影幢幢。
林凡心中稍定，小心翼翼地从书案下探出头。看来，自己之前让石柱加强夜间巡逻和暗哨的安排，生效了！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站起身，重新点燃了蜡烛。推开书房门，只见院子里已经灯火通明。石柱带着七八名手持棍棒、腰刀的护卫，正围着一个被按倒在地、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旁边还躺着另一个黑衣人，胸口插着一支弩箭，已然毙命。几个护卫也受了些轻伤，正在包扎。
“东家，您没事吧？”石柱见到林凡出来，连忙上前，脸上带着后怕和愤怒，“一共两人，从后院墙翻进来的，身手不弱，像是专门干这个的。一个被我们的暗弩射杀了，这个活口被俺用绊索放倒，挨了几棍子，跑不了了！”
林凡走到那个被反剪双手按在地上的活口面前。那人蒙面巾已被扯下，露出一张平平无奇、此刻却写满狰狞的脸，眼神凶狠地瞪着林凡，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咒骂着。
“谁派你来的？‘八幡’？”林凡蹲下身，平静地问道。
那刺客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从爷爷嘴里掏出半个字！”
林凡挑了挑眉，也不动怒，反而对石柱道：“搜搜他身上，看看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石柱立刻上前，仔细搜查，最终只从对方贴身衣物里摸出几枚造型奇特的飞镖和一小包疑似毒药的粉末，此外再无他物。
“东家，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没标记。”石柱摇摇头。
这时，得到消息的苏婉儿和王伟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苏婉儿看到院中的情形，吓得脸色发白，快步走到林凡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夫君！”
王伟则围着那刺客转了两圈，啧啧道：“我靠，真来了？效率挺高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忍者？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还不是被咱们的石教头轻松拿捏了？” 他这话半是后怕，半是给自家护卫队伍打气。
林凡拍了拍苏婉儿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对石柱吩咐道：“把他带下去，分开仔细审问，注意别让他自杀了。问问他们的具体计划，在洛阳还有多少同党，老巢在哪里。”
“是，东家！”石柱领命，像拎小鸡一样把那个还在挣扎咒骂的刺客提走了。
王伟凑到林凡身边，低声道：“凡哥，看来月大家的情报准得很啊，‘绝杀令’这就开始了。这才第一波，后面怕是更狠。”
林凡点点头，脸色凝重：“嗯，我们不能总是被动挨打。安保必须再升级！” 他看向惊魂未定的苏婉儿，柔声道，“婉儿，从明日起，府里再多招些可靠的家丁，尤其是晚上，巡逻的人手加倍。工坊和店铺那边也一样。”
苏婉儿用力点头：“我明日就去办。”
林凡又对王伟说：“胖子，你脑子活络，想想有没有什么……嗯，比较‘现代’的安防点子？光靠人巡逻和养狗，感觉不够看了。”
王伟摸着下巴，眼珠子一转，开始出馊主意：“现代安防？监控摄像头咱们是别想了……不过可以弄点陷阱啊！比如在墙头撒点油，让他们爬不上来？或者挖几个陷坑，里面插上削尖的竹子？再不然，搞点石灰粉包挂在门上、窗边，一推门就糊他一脸？”
林凡听得一脸黑线：“撒油？挖陷坑？你这是要把咱家变成原始部落还是野生动物园？石灰粉还稍微靠点谱……但不够。”
他沉吟片刻，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某些古代战争片和小说。
“有了！”林凡一拍手，“我们可以弄一套‘联动报警系统’！”
“联动报警系统？”王伟和苏婉儿都愣住了，这词儿听着就高端。
“原理很简单。”林凡解释道，“就是在府邸周围的隐蔽处，比如墙根、树下，拉上一些极细的、透明的丝线，丝线另一端连接着挂在走廊或者屋檐下的铃铛、或者小铜锣。一旦有人触碰丝线，铃铛就会响，起到预警作用。还可以在一些必经之路上设置绊发式的响箭，声音更大。”
王伟眼睛一亮：“这个行啊！成本低，效果直接！就跟电影里似的！咱们还可以在不同区域设置不同音色的铃铛，一听就知道是哪个方向出事了！”
苏婉儿也觉得这个方法巧妙，点头赞同。
“不仅如此，”林凡继续发散思维，“工坊和仓库是重点，除了这些，还要严格防火。多准备水缸、沙桶。规定任何人进入工坊核心区域，不得携带火种。晚上值守的人，必须定时巡查……嗯，还得弄个‘巡查打卡点’，每个时辰必须到固定位置签到，防止值守的人偷懒睡觉。”
王伟听得目瞪口呆，伸出大拇指：“凡哥，牛逼！你这套‘古代版安防Sop（标准作业程序）’加上‘巡逻打卡制度’，简直是资本家看了都流泪，管理鬼才啊！这下咱们林府的安保水平，直接从中世纪跃升到工业革命前夜了！”
林凡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少贫嘴！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命都快没了，还不想办法？”
说干就干。第二天，整个林府和重要工坊都动了起来。在王伟的亲自监督和石柱的武力保障下，一套简陋但实用的“丝线铃铛报警系统”被迅速布置起来。家丁和护卫们也接受了新的巡逻制度和防火培训。整个林府的安保等级，确实提升了一个档次。
处理完这些，林凡又将注意力放回了“万邦来朝”的筹备上。这可是他目前最大的政治任务，也是“八幡”可能破坏的重点目标。
他亲自检查了贡品清单，确保无一疏漏。同时，他开始起草一份关于“盛会期间安全与秩序管理”的建议书，准备递交给负责此事的朝廷官员。里面包含了他能想到的、符合这个时代条件的“安检”概念，比如对进入核心区域的人员进行简单的搜查，对携带物品进行检查，划定不同级别的警戒区域等。
忙忙碌碌中，一天又过去了。傍晚时分，石柱前来汇报审讯结果。
“东家，那小子嘴硬得很，用了些手段，只撬出来一点信息。”石柱面色不太好看，“他们确实是‘八幡’的人，这次来洛阳的，不止他们两个，还有一个小组，具体人数和藏身地点他不知道，都是单线联系。他们的任务就是找机会潜入林府，能窃密就窃密，不能窃密就……杀人。”
林凡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这种死士级别的刺客，想撬开他们的嘴很难。
“他们怎么知道我的书房位置？”林凡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石柱道：“他说是买了我们府上一个负责采买的小厮画的地形图。那小厮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林凡眼神一冷：“果然有内鬼！审清楚，然后按规矩处理。”
内忧外患，步步杀机。林凡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
夜色再次降临。加强了安保的林府，似乎比往常更加安静，只有巡逻队规律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测试报警系统的清脆铃铛声。
书房内，林凡独自对着大唐疆域图，目光再次落在了“登州”之上。漕运商会赵擎天和“八幡”的人去那里，到底想干什么？海路？他们在海上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总觉得，登州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节点，但那里天高皇帝远，势力盘根错节，自己目前的手，似乎还伸不了那么长。
就在他沉思之际，王伟鬼头鬼脑地溜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神秘又兴奋的表情。
“凡哥，有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屁快放。”
“咱们今天整顿安保，排查内外人员的时候，我安插在码头那边的眼线，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消息……”王伟压低声音，“据说，前几天，有一批形迹可疑的番商，带着不少沉重的箱子，在登州那边的私人码头悄悄上岸了，接应的人里，好像有……姓郑的。”
“姓郑的？”林凡眉头一皱，“登州郑氏？那个之前勾结‘八幡’倒卖违禁矿物的郑四海同族？”
“八成是！”王伟点点头，“而且眼线说，那些箱子不大，但搬运的人显得非常吃力，看起来里面的东西……密度极大。”
密度极大？沉重的箱子？番商？私人码头？登州郑氏？
这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凡的脑海！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一把抓住王伟的胳膊：
“胖子！你立刻想办法，动用一切关系，给我查清楚！那些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我怀疑……他们运进来的，可能是……硫磺和硝石！”
（第83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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