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和硝石？！”
王伟听到林凡的推测，脸上的肥肉猛地一颤，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声音都劈了叉：“我靠！凡哥，你是说……他们想搞‘大伊万’？！不对不对，是搞更大规模的黑火药？！他们想在‘万邦来朝’上放炮仗？！这他妈是要搞恐怖袭击啊！”
一想到历史上黑火药在密闭空间或人群密集处的威力，林凡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或者政治构陷了，这是要掀桌子，是要造成大规模伤亡和恐慌，彻底搞砸大唐的立威盛会！其心可诛！
“冷静点！”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语速却不由自主地加快，“现在只是猜测，但没有证据。胖子，你刚才说，动用一切关系，查清楚！钱不是问题，需要打点的，直接去找婉儿支取！我要知道那几个番商的样貌特征，箱子的具体数量、大小，最终运往了哪里，接应的‘郑氏’具体是哪一房的人！越快越好！”
“明白！我这就去！就是把登州那边的地皮刮掉三层，也得把消息挖出来！”王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收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一脸肃然地转身就跑，那肥胖的身躯此刻却显得异常敏捷。
王伟走后，林凡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乱如麻。他原本以为“八幡”的绝杀令是针对他个人，顶多波及家人和产业，没想到对方的丧心病狂远超他的想象，竟然将目标对准了国家层面的盛会，不惜以无数人的生命为代价！
这已经超出了商业对手甚至一般政治对手的范畴，这是一群极端危险的恐怖分子！
“不行，不能干等着王伟的消息。”林凡停下脚步，眼神变得锐利，“必须做点什么，至少要未雨绸缪。”
他首先想到的是直接向朝廷示警。但旋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理由很简单：空口无凭。仅凭一个刺客的口供和王伟手下眼线的“听说”，没有任何实证，就去指控一个盘踞地方的大族勾结境外势力，囤积制造火药的原料，意图破坏“万邦来朝”？这简直是在找死。不仅会被反咬一口诬告，更会打草惊蛇，迫使对方隐藏得更深或者提前发动。
“证据……我需要确凿的证据！”林凡眉头紧锁。登州距离洛阳遥远，他在那里毫无根基，想拿到实证谈何容易。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目光无意中扫过书桌上那部电量已经回复到百分之四十左右的智能手机。屏幕漆黑，仿佛一块板砖。
林凡走过去，拿起手机，摩挲着冰凉的机身。离线版百度百科……里面有没有关于黑火药成分、性质、储存要求，甚至……简易检测方法的资料？
他下意识地按亮了屏幕，解锁，点开了那个熟悉的蓝色图标。在搜索框里，他输入了“黑火药”。
果然，大量的词条涌现出来。他快速浏览着，目光最终停留在“成分与比例”以及“性质与储存”两个条目上。
“……最佳配比为硝石75%，硫磺10%，木炭15%……”
“……硝石，即硝酸钾，易溶于水，易潮解……”
“……硫磺，易燃，特性……”
“……对摩擦、撞击、火花敏感……”
一条条现代科学总结出的精确信息映入眼帘，与这个时代对火药模糊、神秘的认知形成了降维打击。林凡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这些知识，分析着对手可能面临的困难和露出的马脚。
“大量硫磺和硝石……储存是个大问题。”林凡喃喃自语，“尤其是硝石，极易潮解，必须存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登州靠海，空气潮湿……他们不可能露天堆放，必然有专门的、符合要求的仓库！”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一个突破口！在潮湿的登州地区，符合干燥通风要求，又能容纳大量物资的仓库，数量绝不会太多！而且，大量采购和运输这些敏感物资，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
他想起了现代刑侦中的“大数据”思维——通过分析看似无关的海量信息，找出其中的关联和模式。
“王伟的情报网络，还是太原始、太被动了……”林凡沉吟着，“得给他加点‘方法论’。”
傍晚时分，王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带回了初步的消息。
“凡哥，有眉目了！”王伟灌了一大口水，喘着气说，“那几个番商，据说是来自一个叫‘扶桑’的岛国，但不是官方使团，是私人海商。箱子大概有二十多口，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确实是在一个郑氏控制的私人码头卸的货。接应的人很警惕，我们的人不敢跟太近，只知道货物被运进了城北的一片宅院区，那里很多仓库，具体是哪个，还没查清。”
“扶桑？果然是倭人！‘八幡’的老巢！”林凡冷哼一声，随即问道，“登州城北，仓库很多？有没有特别注重防潮，或者最近突然加强了守卫，或者有生面孔频繁进出的仓库？”
王伟一愣，挠了挠头：“这个……眼线没细说。我这就让他们去重点排查这类仓库！”
“等等。”林凡叫住他，拿来纸笔，一边写一边说，“不要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我给你几个方向，让你的人按照这个思路去查，效率会高很多。”
他在纸上列出条目：
1. 源头调查：查登州及周边地区，近期所有硫磺、硝石（或者能提取这些东西的矿物）的采购记录，无论是药铺、矿场还是其他渠道，重点关注大宗、异常采购。看看有没有集中在某几个买家身上。
2. 仓库排查：重点排查城北区域所有仓库。优先关注：A. 地势较高、通风良好的；b. 最近进行过防水防潮修缮的；c. 突然增加了护卫或看管人员的；d. 有陌生车辆、人员频繁夜间出入的。
3. 人员监控：锁定登州郑氏中，与之前那个郑四海关系密切的，或者主要负责家族矿产、海外贸易的成员，监视他们的行踪，看他们与哪些可疑人员接触。
4. 物流追踪：回想一下那批货上岸的码头，查查那段时间，还有哪些船只靠岸，尤其是来自扶桑或者与郑氏有关的。看看有没有其他可疑物资流入。
王伟看着纸上条理清晰的调查方向，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猛地一拍大腿：“高啊！凡哥！你这……你这简直就是古代的……的……福尔摩斯啊！不，是cId（刑事调查部）办案思路！有了这‘四管齐下’，我就不信挖不出他们的狐狸尾巴！”
林凡笑了笑，这不过是现代信息分析和调查思路的基本应用罢了。“别贫了，赶紧去安排。记住，安全第一，宁愿查不到，也别暴露了我们的人。”
“明白！”王伟如获至宝，拿着那张纸兴冲冲地跑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凡在焦虑的等待中度过。他一边督促着“万邦来朝”贡品的准备和兵部方便面的生产，一边加紧林府内部的安防，同时密切关注着登州方向的任何消息。
苏婉儿察觉到他心神不宁，细问之下，林凡也没有完全隐瞒，将可能的危机告诉了她。苏婉儿听完，脸色煞白，但很快镇定下来，紧紧握住林凡的手：“夫君，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就在林凡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缓慢时，王伟再次带来了突破性的消息！
这次，他的脸色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后怕。
“凡哥，查到了！你猜的没错，就是硫磺和硝石！”王伟压低声音，仿佛怕隔墙有耳，“根据你那个‘大数据’……呃，是调查思路，我们锁定了城北的三个可疑仓库。其中一个，属于郑氏一个偏房子弟名下，但最近看守极其严密，而且有陌生面孔出入。我们的人冒险靠近，闻到了淡淡的硫磺味，还在夜间看到有人偷偷往里面搬运木炭！”
“木炭！”林凡心中一沉，三种原料齐了！
“能确定具体位置和内部守卫情况吗？”林凡急问。
“位置确定了，内部情况还不清楚，守卫太严了。”王伟道，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急促，“但是，凡哥，我们顺着物流线索往下查，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
“什么？”
“那批来自扶桑的船，卸下硫磺和硝石之后，并没有空船离开！而是在几天后，又秘密装载了一批东西运走了！”王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花了很大力气，才从一个喝醉的码头小吏那里打听到，那批运走的东西……是**石脂水**！”
“石脂水？！”林凡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
石脂水——那就是这个时代对**石油**的称呼啊！
“八幡”和郑氏，不仅在大规模输入制造黑火药的原料，他们还在向外输出石油？！
他们要用石油做什么？单纯的贸易？不可能！结合他们疯狂囤积火药原料的举动……
一个更加恐怖、更加疯狂的猜想，如同恶魔的低语，在林凡的脑海中炸响！
他们难道……难道想制造的不是普通的黑火药炸弹，而是……**燃烧弹**？！甚至是……**原始的火炮**？！
这个念头让林凡如坠冰窟，头皮一阵发麻。如果对方真的掌握了将石油用于军事的技术，哪怕只是最原始的运用，在“万邦来朝”那个人群密集、各国使臣云集的场合引爆……
那将不再是恐慌，那将是真正的人间地狱！是大唐帝国无法洗刷的耻辱和灾难！
（第8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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