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庄观的院子里，灰绿雾稠得能拧出水。
人参果树的枝干歪歪扭扭，像无数只干枯的手伸向天，树皮上渗着淡红的液珠，一滴滴往地下落，砸在石缝里，溅起细粉——是上古神魔的残骨，被树根消化后剩下的渣。树下的土是黑的，踩上去软得像腐肉，能感觉到地下有东西在动，是树根在往人的脚踝方向缠，带着腥甜的味，像在“嗅”本源的气息。
镇元子站在树旁，穿着杏黄道袍，袍角沾着点淡红的粉，是混沌本源的残粉，却被他用仙力盖了去，只留淡淡的檀香，掩着底下的腐味。他手里端着个青铜酒壶，壶身上刻着“结拜专用”的小字，字缝里藏着灰绿的液气，是树根的分泌物。“悟空贤弟，别站着了。”他笑得温和，眼底却没半点温度，“这酒是用‘本源露’酿的，喝了能稳心神，咱们喝完就结拜，以后就是一家人。”
悟空盯着酒壶，半透明的手攥紧铁棍。
胸口的“不甘”光晃了晃，却不敢靠近那酒——紧箍里闪过前代的记忆：前代悟空喝了这酒，浑身发软，被镇元子按在树下，树根缠上手腕，吸走本源时，酒里的“稳心神”其实是“锁本源”的药。“我不喝。”他往后退了一步，脚底下的土突然动了下，一根细树根缠上脚踝，像条冷蛇，“这酒里有东西，是锁我本源的。”
镇元子的笑僵了下，又很快恢复温和。
他抬手碰了碰悟空的手腕，指尖带着点麻意，像有细针往皮肤里钻——是在探测本源的位置，悟空能感觉到，地下的树根突然动得更急了，无数根细根往他的方向聚，像饿了很久的蛇。“贤弟多心了。”镇元子收回手，把酒壶递得更近，腥甜的味混着檀香，扎在鼻子里，“我若想害你，何必费力气结拜？咱们是有缘，才得此缘分。”
唐僧站在旁边，怀里的通关文牒突然发烫。
牒上的字又显出来：“结拜流程：1. 悟空饮下‘锁源酒’，本源活性降低50%；2. 镇元子以‘结拜礼’触碰悟空心口，萃取10%混沌本源；3. 诱导悟空察觉‘树肥’真相，触发愤怒，为推倒果树铺垫。”他想提醒悟空，却被八戒拽了下衣角——八戒的控制锁泛着灰绿光，勒得手腕的血珠渗出来，眼神里的麻木像在说“别多事”。
沙僧的骷髅项链突然剧烈震动。
淡蓝光冲破灰绿雾，映出地下的画面：无数根粗树根缠绕着几具完整的骸骨，骸骨干上有淡红的印，是混沌本源渗过的痕迹，树根正一点点往骨缝里钻，消化着最后的残魂，骨缝里飘出的淡红雾，被树顶的果子吸走，果子的纹路更清晰了，像张张扭曲的脸。“是上古神魔的骸骨！”沙僧嘶吼，蓝光照得他鳞片发白，“这树在消化他们的魂！你的本源会被用来养这树！”
“住口！”镇元子的声音突然冷了，眼底的温和消失，只剩贪婪，“不过是些没用的残魂，养我的树怎么了？悟空贤弟的本源，能让我的树消化效率翻三倍，这是你的福气！”
悟空突然觉得脚踝一紧。
缠在上面的细树根突然变粗，往皮肤里钻，麻意顺着腿往上爬，是在吸他的本源！他想挥铁棍砸树根，却发现浑身发软——刚才退的时候，沾到了地上的淡红液珠，是“锁源酒”洒在地上的残液，早就渗进了皮肤。“你……你早就算好了！”他声音发颤，半透明的身体晃了晃，胸口的“不甘”光暗了一半，“酒是陷阱，土是陷阱，连你这结拜都是陷阱！”
镇元子突然笑了，不再装温和。
他伸手按住悟空的胸口，指尖的麻意变成灼痛，悟空能感觉到，胸口的混沌本源正顺着镇元子的指尖往外流，像被抽走的血，每流一点，身体就更透明一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结拜？”他凑近悟空的耳朵，声音像树根的低语，“你的‘混沌钟本源’是最好的‘消化剂’，能让我的树吃掉更多残魂，产出更多‘本源滋养果’，送天庭换‘情绪香火’——这是天庭批的‘好买卖’！”
地下的树根突然剧烈震动。
无数根粗根从地里钻出来，缠上悟空的腰，往树下拖，树底下的黑土裂开，露出更多的骸骨，骸骨干上的淡红印和悟空现在胸口的印一模一样。“你看。”镇元子指着那些骸骨，笑得残忍，“他们都是之前的‘混沌本源持有者’，被我吸完本源后，就扔在这里当‘树肥’——你的骨头，以后也会在这里，帮我的树长果子。”
观测员的声音突然从雾里钻出来。
机械得没半点温度，混着树根的“沙沙”声，扎在耳朵里：“悟空·混沌本源萃取进度5%，符合预期；镇元子·果树消化效率提升10%，符合‘优化目标’。下一步：诱导悟空发现‘树肥’真相，触发‘愤怒’情绪，提升萃取效率至10%。”
悟空的喉咙发紧。
他看着树底下的骸骨，看着缠在自己身上的树根，看着镇元子贪婪的脸，胸口的“不甘”光突然变亮——不是害怕，是愤怒！是被当成“消化剂”、被当成“树肥”的愤怒！他猛地挥起铁棍，砸向缠在腰上的树根，淡红的“愤怒”光从棍身爆出来，砸得树根“滋滋”响，冒出灰绿的液气。
“还敢反抗？”镇元子的脸沉下来，抬手召来更多树根，缠向悟空的手腕，“你越反抗，本源流得越快！你以为你能逃？这五庄观是天庭设的‘本源囚笼’，你逃到哪，树根就能追你到哪！”
唐僧突然冲过来，推开镇元子的手。
他的袈裟沾着灰绿雾，佛性粒子从破口处飘出来，被树根吸走，树顶的果子亮了点淡红的光。“别吸他的本源！”他嘶吼，指尖发颤，“要吸就吸我的佛性！我是取经人，我的佛性更纯！”
镇元子冷笑一声，挥手把唐僧推开。
“你的佛性是‘备用料’，现在还轮不到你。”他又按住悟空的胸口，萃取进度跳到8%，悟空的身体更透明了，“悟空贤弟，别挣扎了，等我吸完10%，你还能活——要是再反抗，我就让树根把你整个吞了，连骨头都不剩！”
悟空的铁棍掉在地上。
他看着树顶的果子，看着果子上像人脸的纹路，看着地下的骸骨，突然明白——这五庄观不是“道观”，是天庭的“本源屠宰场”，镇元子是“屠夫”，他是“待宰的牲口”，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胸口的“愤怒”光还在亮，却没了力气，只剩绝望的颤。
地下的树根突然慢了点。
镇元子的脸色变了变，抬头看向院门口——是之前的两个童子，手里端着个木盘，盘里放着颗人参果，果子的纹路像极了悟空的脸。“大仙，‘本源滋养果’熟了。”童子的声音没起伏，“天庭那边催着要，说要用来‘优化情绪香火’。”
镇元子松开手，萃取进度停在9%。
他盯着那颗果子，又看了看悟空，笑得更残忍：“算你运气好，先留你1%本源。等我把这果子送上去，再回来吸你剩下的——你放心，我会让你死得‘有价值’，你的本源，会让天庭的‘香火’更纯。”
悟空瘫坐在地上，半透明的身体晃了晃。
他看着镇元子拿着果子往院外走，看着缠在自己身上的树根慢慢缩回地下，看着树顶的果子还在亮着淡红的光，突然抓起地上的铁棍——不是为了反抗，是为了记住这疼，记住这愤怒，记住这被当成“消化剂”的屈辱。
唐僧走过来，想扶他，却被他躲开。
“别碰我。”悟空的声音发哑，胸口的“愤怒”光还在晃，“我现在……像颗被扎了孔的囊，本源在慢慢漏……下一次，他会吸光我所有的本源，把我扔在树下当‘树肥’。”
沙僧的项链暗了下去。
淡蓝光消失前，映出树顶的果子——果子上的纹路突然动了下，像在笑，像在等着新的“本源”来滋养。雾里的腥甜味更浓了，裹着树根的低语，像在说“下一个就是你”。
悟空慢慢站起来，捡起铁棍。
他知道，下一次萃取很快就会来，镇元子不会给他太多时间。他看着树底下的黑土，看着地下隐约可见的骸骨，突然握紧铁棍——他要推倒这棵树，不是为了反抗，是为了让这“本源屠宰场”，少一颗吸人魂的果子，少一具当“树肥”的骸骨。
灰绿雾又稠了些。
裹着树顶的淡红光，裹着悟空的“愤怒”光，裹着地下树根的低语，在五庄观的院子里飘着，像在为下一场“本源收割”，提前奏响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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