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宫唤羽走远,寒鸦伍对上官浅开口说道:
“当初我跟你说过,宫门这趟任务若是失败,无锋绝不会留你。” 寒鸦伍眼尾勾着抹残忍的笑,指腹蹭过刀身的纹路,“我和寒鸦柒还算有些交情,看在他的面子上,本想给你个痛快,一刀下去,省得遭罪。”
“可惜啊。” 寒鸦伍刻意拖长了语调,语气里满是惋惜,却藏着让人脊背发凉的兴奋,“你这任务竟做得还算不错。”
“差一点…… 就差一点,我就能把你这颗美人头砍下来,添进我的收藏里了。” 说这话时,寒鸦伍的目光扫过上官浅的脖颈,像是在丈量头颅的大小。
寒鸦伍这人,在无锋里,也是出了名的嗜血怪癖。
他别的不爱,就爱收集各种美人头颅,不拘男女,也不论老少,只要是他喜欢的面孔,杀完人后,他就会亲手把头颅砍下来,留作收藏。
寒鸦伍房里有个特制的架子,就摆在床对面,上面整整齐齐摆着一排玻璃罐,罐子里装着他特制的药水,青灰色的,泡着的就是那些头颅,有的发丝还飘在药水里,有的眼窝空洞地对着床,连脸上的血色都还透着点僵硬的粉。
寒鸦伍晚上就对着那一排玻璃罐,看着里面的头颅,安安稳稳地睡觉。
有次寒鸦柒误闯他房间,刚推开门就看见寒鸦伍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根细针,正对着罐子里的头颅缝合鬓角的碎发。
那场景,啧啧,恶心的寒鸦柒两天没吃饭。
寒鸦柒总说,寒鸦伍这个人脑子里指定有点问题。
“那你可得失望了,我这次呀,不仅没失败,还能回总部领赏。”上官浅挑了挑眉。
当初。
梨溪镇布局时,在那个种满杜鹃花的小院里,寒鸦伍向上官浅安排了任务。
此次潜入宫门,有三件事需要上官浅去做。
“第一桩,关于寒衣客。”
寒鸦伍交代着。
“宫门已知晓点竹首领的身份,你该清楚,在无锋能接触到这秘密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这次派去袭击宫门的四方之魍里,唯有北方之魍寒衣客,是那少数知道首领身份的人之一。”
上官浅听着,心里却翻起了波澜。
她怎会不记得寒衣客?
十年前无锋夜袭宫门,正是此人提着刀,亲手杀了宫尚角的母亲与朗弟弟。
这些年宫尚角在江湖中威望日盛,连带寒衣客 “斩角宫血亲” 的名头,在无锋里也越发响亮,更得点竹重用,才得以触碰到首领的真实身份。
“点竹身份暴露后,第一时间便疑心是寒衣客泄了密。”寒鸦伍的声音沉了些,带着点嘲讽的冷,“她笃定寒衣客被宫门俘获后,熬不过刑讯,早把秘密抖了出去。”
只要不往自己身上怀疑就好。上官浅在心里想,可心底转瞬又涌上几分复杂。
她该庆幸宫尚角当初信了她透露的点竹身份,还是该懊恼宫门竟把这消息公之于众,差点打乱她的下一步计划。
好在在点竹眼里,她从来都是对首领身份一无所知的 “棋子”,也正因这份 “不知情”,才没将泄密的人想到她身上。
当时所有袭击宫门的无锋参与者都被查了个遍。
不论级别,任务,全部被抓进了地牢用刑。
比起那些断手断脚的,她能从地牢全须全尾出来,就算是不错了。
寒鸦伍没察觉上官浅的心思,接着说道:“无锋上下都觉得,寒衣客落在宫尚角手里,必定死得极惨,可万一他留着一口气……”
寒鸦伍抬眼看向上官浅,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你该清楚该怎么做。”
“明白,那寒衣客的命我会取走。” 上官浅应道,语气平稳得像在说要摘一朵花。
“第二桩,处理内部的乱子。”
寒鸦伍说着,从暗格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名册,册页边缘泛着毛边,上面用墨笔标注着无锋一些据点的位置。
“近来有些分部不安分,仗着离总坛远,开始搞小动作,私吞物资、不听调遣,甚至暗中和其他势力勾结。”
寒鸦伍用指尖点了点名册上画着三角暗纹的几处,墨痕还带着点新润的光泽,显然是刚标注不久:“你把这些不听话的据点消息,悄悄透给宫门 —— 借宫门的刀,把这些异己清了,省得留在内部碍眼。”
上官浅看着那些据点名称,心里清楚这是无锋惯用的手段。
用外人之手铲除内患,既干净又不会落下 “自相残杀” 的话柄。
“第三桩,策反前宫门少主,宫唤羽。”
寒鸦伍的语气忽然重了些,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
“宫唤羽虽已不是少主,可作为宫门嫡系,从小学的、看的,都是宫门最核心的秘密 —— 这些情报对无锋而言,是天大的助力。”
“更重要的是,若能策反他加入无锋……”
寒鸦伍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宫门先前联合武林各派,喊着‘剿灭无锋’的口号,何等声势浩荡?可要是他们前少主都投了咱们,那所谓的‘剿匪计划’,在江湖人眼里,不就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寒鸦伍将名册合上,推到上官浅面前,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映得轮廓格外阴鸷。
“这三桩事若能做成,无锋外部的宫门威胁、内部的据点叛乱,便都能解决。内忧外患一除,无锋才能安稳。”
上官浅接过名册,指尖抚过册页上的暗纹,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声音平稳:“属下定不辱命。”
再看现在,这三件事上官浅都完成了。
而且做的挺漂亮的。
不愧是寒鸦柒老当着人炫耀,放在心尖上,无锋最年轻的‘魅’。
宫唤羽推开客栈房门时,木桌旁已没了寒鸦伍的身影。
只有寒鸦伍先前坐过的位子上,摆着一只倒扣的粗瓷碗 。
碗沿还沾着点未干的茶渍,在深色的茶台上洇出浅褐的印子。
边缘已有些发干,显然人走了有一些时间了。
宫唤羽反手带上门,朝着桌边的上官浅扬了扬眉,语气里带着点笑意:“我刚去街上逛了一圈,倒是碰到件趣事。”
上官浅带着好奇:“哦,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还和你有关。”宫唤羽走到桌旁,带着点探究问道,“你除了无锋之外,还有别的仇人?”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上官浅眼底瞬间浮起困惑。
她实在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怎么会提起 “仇人”,还特意说和自己有关。
“怎么突然问这个?” 上官浅合上手中翻看的游记,语气里满是不解。
宫唤羽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指尖擦过茶台上的茶渍印,慢悠悠道:“我刚刚闲逛时,无意间路过了上官家的宅子。”
宫唤羽顿了顿,接着说,“自从无锋身份暴露后,上官家是一夜间就人去楼空了,毕竟上官家在大赋城也是望族,不仅在东市经营着城中最大的绸缎庄,连城西的漕运码头都握在手中。平日里来宅邸的,不是身着绯袍的朝廷命官,便是戴着翡翠扳指的皇商巨贾,往来的权贵不少,这下突然空了,牵扯的关系可不算少。”
“宅门外围了不少人,有凑着看热闹的,也有私下打听消息的,说什么八卦的都有,我在旁边听了会儿,倒觉得挺有趣。” 宫唤羽指尖敲了敲桌面,语气忽然沉了些,“可没等我听多久,就来了一队人马,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宫门的人,我也就没躲,站在旁边接着看。”
“那些人穿的是青色差役服,腰间还挂着刻着‘府衙’二字的令牌,一看就是官府的人。他们到了上官家宅门外,还拿出文书对着宅子大门核对。”
“那为什么非是我的仇人,不能是少主你的?”上官浅有些调侃的意味。
宫唤羽笑了笑,慢悠悠道:“因为他们没提我半个字,只反复追问‘上官家出了什么事’‘上官浅大小姐现在在哪’连你的身份都摸清了,丝毫不提我的事情,哪会是冲我来的?”
“而且我听其中几人说话的口气,提到‘要找的人’时,还隐约提了句‘按官府的文书查’,
问完宅门附近的商铺伙计,还拉着周围围观的百姓一个个盘问,连路过门口的八岁小童都没放过,那阵仗倒像是怕漏了半点消息。”。
上官浅脑海里翻涌着纷乱的念头。
她在江湖上结的仇不算多,而能牵扯到官府的,难道会是那个人?
“能让官府出面找的人,总不会是寻常恩怨,你到底惹了哪路人物?”宫唤羽好奇更甚,显然对这桩事格外在意。
“应该不是敌人。” 上官浅一边说着,一边又翻开了手里的那本游记,“我知道了,不用管。”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宫唤羽见上官浅这般从容,倒愣了愣:“你知道是谁?”
“暂时不好说。” 上官浅头也没抬,书页翻动的声音轻响。
“反正不会碍着我们和无锋的事,先顾好眼下的事情要紧。”
上官浅的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喙的笃定,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聊下去。让宫唤羽到了嘴边的追问,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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