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王立新说,她出身荆衡州岳阳府的一个世家大族,还是个庶女,家里还想把她嫁给一个老头当填房(很经典的模板)。她怎么可能会同意,于是女扮男装跑了出来,也是宋铁好心收留,这才跟着滚石风雷社四处表演。其实,我很想说,我一开始的日子比你还惨。”——李华《世子升职记》
晚上,李华在自己那间陈设雅致、药香与檀香交融的丹房内设下家宴。他派人将自己院中的所有女子都请了过来。当詹涂焉、任澜仪、李玉兰等人陆续到来时,都注意到了那位安静坐在末席、面容陌生却身段丰腴惊人的新面孔——宋妙音。
众女目光交汇间,先是闪过一丝诧异,待看清宋妙音那玲珑有致的体态,彼此眼中便都露出了几分心照不宣的了然。在这深宅内院,这样的“明白”无需多言。
这时,李华亲自搀扶着已有身孕、行动略显不便的元阿宝缓步走了进来。他小心翼翼扶她在主位旁特意加了软垫的椅子上坐稳,动作体贴入微。安顿好元阿宝后,李华才在上方主座落座,目光温和地扫过下方环肥燕瘦、各有风姿的众女。
丹房内灯火通明,映照着一张张娇媚的脸庞。李华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罕见的、属于家人的诚挚:
“昨日府中喧闹,是为千秋节礼,应付的是外客官场。但在我心里,真正的寿辰欢庆,当与家人同在。故而今日设此家宴,一为补上昨日的团圆,二来……”
他微微停顿,目光从元阿宝、郑观音、李玉兰……一直看到有些拘谨的宋妙音脸上,缓缓说道:
“是想告诉你们,无论外间如何风云变幻,只要进了这王府,进了我的院子,你们便是我的家人,是无可替代的家人。”
这番话如同暖流,瞬间熨帖了在场每一个女子的心。尤其是郑春娘、郑观音母女三人,以及新来的宋妙音,更是心潮起伏。
郑春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她原以为自己更多是殿下纾解欲望的工具,从未想过能在世子心中占据“家人”的一席之地,心中不由涌起一丝酸涩的暖意。
郑观音则悄悄握紧了自己的衣裙,她们母女命运坎坷,能得此安稳已是万幸,“家人”二字更是奢望,此刻只觉得无比珍贵。
宋妙音更是激动得指尖微颤,她刚刚脱离卑贱,世子不仅给了她安身之所,更给了她“家人”的名分,这简直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恩宠,心中对李华的感激与依附感达到了顶点。
元阿宝则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作为正妃,她乐于见到后院和睦。
宴席间,气氛融洽。李华与她们一同用膳,言笑晏晏,不时为元阿宝布菜,也关照其他人。几杯温酒下肚,众女也渐渐放开了些,不再像起初那般拘谨。
很快,席间便自然分成了几个小圈子。任澜仪与李玉兰坐得近,低声交流着近日看的闲书花样;宋妙音则被活泼的牡丹拉着,好奇地问些杂耍班子的趣闻;元阿宝身为世子妃,自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她温和地与坐在稍远处的詹凃焉说着话。
“妹妹,近日你父亲的身体可好些了?听说染了风寒,殿下还特意吩咐送了些药材过去。”元阿宝关切地问道。
詹凃焉忙放下筷子,恭敬又感激地回道:“劳世子妃挂心,家父用了殿下赏的药,已大好了。父亲一直感念殿下恩德,让妾身定要代为叩谢。”
李华乐见这般和乐景象,觉得气氛正好,便拍了拍手,朗声笑道:“光是饮酒用膳未免单调,不如我们玩投壶助兴如何?彩头嘛……就用我私库里的那盒南洋珠花,如何?”
他话音刚落,坐在稍远处的任澜仪便用团扇掩着唇,眼波流转,带着几分戏谑开口道:“殿下,您倒是大方。可婢妾没记错的话,您这季的俸禄好像还被宗人府停着呢?可别再像上回似的,囊中羞涩,只好涎着脸去求南平郡主殿下,结果被郡主殿下好一顿取笑,才肯借您些许银钱周转。”
这可是桩新鲜事!尤其是对元阿宝等后来进府的女子而言。元阿宝闻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忍不住用袖子掩着嘴,笑得肩膀直颤:“竟……竟然还有此事?怪不得母妃常念叨,说给您生了姐姐(指南平郡主),简直是生了两个‘仇家’,专会看您的笑话。”
众女听了这番“揭短”,想象着平日里威严的世子殿下在自家姐姐面前吃瘪的模样,一个个都忍俊不禁,厅内顿时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李华被当众揭了老底,脸上有些挂不住,故意板起脸,虚点了任澜仪一下:“我就是太惯着你们了,竟然学会了拆我的台!” 可他眼底却并无多少恼意,反而有种被家人调侃的无奈。他清了清嗓子,强自挽尊道:“哼,这次我早有准备,不找她借!我找胡仪宾(南平郡主的丈夫)借去,总行了吧?”
他这不找姐姐找姐夫的“妙计”,更是逗得众女前仰后合。元阿宝笑得钗环乱颤,喘着气道:“我的好殿下哟,您以为找胡仪宾就能瞒过郡主殿下?怕是银钱还没到手,郡主殿下就已经知道了,到时候啊,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笑话您呢!”
“怕什么,我自有办法!况且我昨日还收了不少礼呢,现在你们的世子殿下有的是钱!”李华挺直腰板,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众女一听,想起昨日府门前车水马龙、贺礼堆积如山的场面,再联想到以往殿下即便偶尔“手头紧”,最后总有心疼儿子的蜀王妃偷偷接济,便也放下心来,纷纷笑着附和:“是是是,殿下最是阔绰!”
嬉笑间,投壶游戏正式开始。侍女们撤去残席,在厅中摆好精致的铜壶和箭矢。众女轮流上前,或娴熟、或生涩地投掷起来,中与不中皆引来阵阵欢笑。
元阿宝自幼被养在外面,从未接触过此类游戏,拿着箭矢有些不知所措。李华见状,便笑着走到她身后,自然地环住她,大手轻轻握住她执箭的手,温声指导:“放松些,手腕要稳,眼睛看着壶口……对,就是这样,轻轻投出去……” 在李华的帮助下,箭矢歪歪扭扭地飞出,虽未命中,却也让元阿宝体验到了乐趣,脸颊泛起红晕。
经过几轮热闹的比拼,技艺不精者渐渐淘汰,最后竟只剩下任澜仪和李玉兰两人进入最终对决。这两人平日关系极好,常在一处说话解闷。
此时,任澜仪手持最后一支箭矢,对着身旁神色淡然的李玉兰眨了眨眼,故意扬声道:“玉兰姐姐,妹妹我今日可不会放水哦,那盒南洋珠花,我可是心仪已久了!”
李玉兰本就不喜争抢,见她如此兴致勃勃,心中早已有了决断。轮到她时,她看似瞄准认真,手腕却不着痕迹地轻轻一偏,那箭矢便优雅地擦着壶耳落空了。她神色平静,仿佛只是技不如人,对着任澜仪微微颔首:“妹妹技高一筹,姐姐甘拜下风。”
任澜仪何等聪慧,岂会看不出李玉兰有意相让?她心中感激,却也承了这份情,笑嘻嘻地投出最后一箭——精准入壶!
“好!”李华抚掌大笑,“澜仪拔得头筹,当赏!”他信守承诺,亲自取过那盒光华璀璨的南洋珠花,从中拈起最精致的一朵,亲手为任澜仪簪在发间。珠花映衬着她明媚的笑颜,更添光彩。
“至于其他姐妹,”李华心情大好,转头对栗嵩吩咐道,“去将我私库里那几匣子新得的绢花、珠串都取来,人人有份,算作安慰奖,总不能叫大家白忙活一场!”
很快,内侍们便捧上数个锦匣,里面各式精美的首饰琳琅满目。众女欢天喜地,各自挑选心仪之物,互相品评帮戴,丹房内笑语不断,珠翠生辉,一派和乐景象。
正当李华与众女嬉笑打闹,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光时,一个侍女低眉顺眼地走进来,禀报道:“殿下,小厨房的段公公送来了解酒的羹汤,请殿下和各位主子品尝。”
李华此刻心情舒畅,毫无戒备,便笑道:“正好,刚饮了酒,大家都喝一碗暖暖胃。”他亲自将众女叫到身边,接过食盒,将里面一碗碗香气四溢的羹汤分给众女。
他自己也端起一碗,刚要凑到嘴边品尝,段炜却在此时亲自端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食盒,进来说道:“殿下!醒酒羹汤来了。”
李华瞬间察觉不对,手臂猛地一挥,将自己手中的汤碗打落在地,同时厉声大喝:“都别喝!放下!”
“咔嚓!” 瓷碗碎裂声和女子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
几乎就在李华出声示警的同一刹那,那个低眉顺眼送来毒汤的侍女,眼中凶光毕露!她手腕一翻,竟从袖中滑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身形如鬼魅般暴起,直刺离她最近的李华心口!
“殿下——!”众女何曾见过这等阵仗,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电光石火之间,李华虽惊不乱,第一反应竟是张开双臂,将身旁的元阿宝等众女尽力向后推开,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她们前面!
“噗嗤——!”
是利刃入肉的声音!
但中刀的却不是李华!只见承奉太监张恂,在刺客暴起的瞬间,几乎是出于本能,一个箭步抢上前,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死死挡在了李华身前!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肩胛处,鲜血瞬间涌出!
赵谨反应极快,怒喝一声,如猛虎般从侧后方扑上,一把揪住那侍女的后衣领,猛地向后一拽!巨大的力道让刺客一个趔趄,匕首也从张恂身上拔出,带出一溜血花。
那侍女见行刺不成,身份暴露,扭身就想夺路而逃!
“哪里跑!”段炜虽是个厨子,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准头,他将手中沉甸甸的食盒奋力掷出!“砰!” 食盒精准地砸在刺客的腿弯处,让她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栗嵩、郭晟、夏铖三人早已一拥而上,死死将刺客按住,利落地卸了她的下巴,防止她咬舌自尽或服毒,并迅速搜身,排除其他危险。
一切发生在短短数息之间。丹房内一片狼藉,汤水四溅,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女眷们压抑的啜泣声。
李华惊魂未定,但看到忠心护主的张恂捂着伤口瘫软在地,顾不得其他:“传太医!救张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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