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姜府的前庭早已张灯结彩,红灯笼沿着回廊一路挂到正厅门口,暖黄的光晕驱散了夜的微凉,满院都透着喜庆的气息。
今日是姜家阖家团圆的日子,姜巍夫妇特意吩咐后厨备下了满满一桌宴席,要为归来的儿女接风洗尘。
正厅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既有姜临风最爱吃的酱肘子,也有姜临月偏爱的蟹粉豆腐,还有林书澜亲手做的桂花糕,甜香四溢。
姜巍坐在主位,看着身旁并肩而坐的一双儿女,素来严肃的脸上难得漾起笑意,林书澜更是眉眼弯弯,目光几乎黏在了儿女身上。
姜临风身着常服,气色红润,早已没了半分被蛊虫折磨的憔悴。
他端起酒杯,先敬了父母一杯,朗声道:“爹娘,儿子不孝,让你们担心了。此番北诏之行,虽有波折,却也算是不虚此行。”
林书澜连忙给他夹了一块酱肘子,嗔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什么孝不孝的。快尝尝,这是你最爱吃的,我特意让厨房炖了三个时辰。”
她的指尖抚过儿子的手臂,感受到温热的触感,眼眶微微泛红。
前些日子得知儿子身陷囹圄的消息,她夜夜都在寝食难安,如今儿子平安归来,康健如初,悬着的心才算彻底落了地。
姜临风咬了一大口肘子,满足地眯起眼睛:“还是家里的味道好!说起北诏,那里的风土人情倒是别致得很。
千蛊城的建筑带着异域风情,街上随处可见背着蛊篓的蛊师,还有那陨星谷,云雾缭绕,谷中奇石林立,若不是局势紧张,倒算是一处绝佳的景致。”
他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北诏的见闻,刻意略过了被蛊虫操控的屈辱与痛苦,只拣些惊险却不致命的战斗来谈。
“那日在陨星谷,我们遭遇了瑶光阁的余孽,对方布下了毒瘴陷阱,幸好临月机敏,用特制的解毒丸护住了我们的心脉。
我与摄政王联手,斩杀了三名敌首,那场面,真是酣畅淋漓!”
姜临月坐在一旁,捧着青瓷小碗,听着兄长的讲述,忍不住笑着补充:“大哥你就别夸我了,那日若不是王爷反应快,我们险些就栽了。
北诏的百姓倒是淳朴得很,尤其是颜曦殿下,虽是女子,却有不输男儿的魄力。
她为了救子民,甘愿以身涉险闯蛊池,我们也是受她的感召,才决意帮她平定内乱。”
她刻意淡化了蛊池试炼的九死一生,只说净化蛊池时的种种奇遇,又提起颜曦的圣血如何解救万民,北诏百姓如何箪食壶浆迎接新主,语气轻松,仿佛只是一场寻常的游历。
“我还在北诏认识了不少朋友,宁奉先生博学多才,岑将军忠勇善战,他们都是值得深交之人。
如今北诏与大晟缔结了盟约,往后两国百姓便能互通有无,共享太平了。”
林书澜一边听着,一边不停给儿女夹菜,目光里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她知道儿女们定然吃了不少苦,北诏的蛊祸闹得沸沸扬扬,京中早已传遍了各种骇人听闻的消息,可孩子们却只拣些轻松的事情来讲,无非是怕她担心。
她夹了一块蟹粉豆腐放进姜临月碗里,柔声道:“月儿,你一个姑娘家,跟着他们东奔西跑,肯定受了不少累。快多吃点,补补身子。”
“娘,我不累。”
姜临月抿唇一笑,舀起豆腐送入口中,“这次去北诏,我还学到了不少东西呢。北诏的蛊术虽歹毒,却也有独到之处,我研究了他们的蛊毒配方,改良出了几种新的解毒剂,往后再遇到类似的毒物,就不怕了。”
姜巍看着一双儿女,眼中满是欣慰。他端起酒杯,与姜临风碰了一下,沉声道:“你们做得很好。护佑同伴,安定友邦,不愧是我姜家的儿女。
只是往后,陨星卫的任务定然凶险,你们切记,凡事要量力而行,不可鲁莽。”
“爹,我们知道的。”
姜临月点头应道,偷偷给父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免得让母亲忧心。
姜巍心领神会,转而说起了京中的趣闻,姜临风也跟着插科打诨,说起谢流云在北诏闹的笑话,正厅里的笑声此起彼伏,暖意融融。
林书澜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心中的担忧也消散了大半。
夜渐深,宴席也渐渐散了。
姜临风扶着微醺的父亲回房,姜临月则陪着母亲坐在庭院里,看着天边的明月。林书澜拉着女儿的手,轻声道:
“月儿,娘知道你们在外不容易,若是累了,便回家歇歇,爹娘永远是你们的依靠。”
姜临月鼻尖一酸,靠在母亲的肩头,轻声道:“娘,我知道。有你们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晚风拂过庭院,带来阵阵桂花香,月色如水,温柔地笼罩着这座充满烟火气的府邸。这场温馨的家宴,在刻意营造的轻松氛围中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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