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长公主府暖阁的地毯上,织出一片细碎的金芒。
沈昭阳刚用过早膳,便听闻宫中内侍来报,说陛下在御花园的观景亭设宴,邀她入宫叙话。
她换上一身素雅的宫装,乘车入宫。
御花园内春意正浓,牡丹开得雍容华贵,芍药绽得娇艳欲滴,阵阵花香随风漫溢。
观景亭里,萧天胤正倚着栏杆看池中锦鲤,见她走来,笑着招手:“昭阳快来,尝尝新采的雨前龙井。”
沈昭阳走上前,屈膝行礼,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内侍奉上热茶,茶汤清澈,香气馥郁。她抿了一口,暖意从喉咙漫至心底。
“昨日歇得可好?”萧天胤放下茶杯,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多谢父皇挂心,女儿歇得极好。”沈昭阳浅笑回应。
萧天胤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亭外的繁花,语气带着几分闲适:“难得今日无事,便与你说说你那些兄长的近况。你这趟去北诏,耽搁了不少时日,怕是也久未听闻他们的消息了。”
沈昭阳心中微动,轻声道:“女儿正有此意,还请父皇细说。”
“先说你大哥云珩。”
萧天胤的语气带着几分欣慰,“他镇守西疆多年,难得回京一趟,原是为了探望他母妃。在京中待了月余,见皇贵妃身子康健,便放心回了西疆。
西疆边境不宁,他肩上的担子重,性子也愈发沉稳了,前些日子还送来奏报,说击退了边境部族的侵扰,保了一方平安。”
沈昭阳颔首,大皇子萧云珩素来刚毅正直,镇守西疆,是父皇的左膀右臂。
“再说你二哥云宴。”
萧天胤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去年与太傅的女儿成婚,如今是琴瑟和鸣,日子过得十分和美。
这孩子本就醉心诗词书画,成婚后更是无心朝堂之事,每日与夫人吟诗作对,品鉴字画,倒也乐得逍遥。
朕看他这般模样,便由着他去了,朝堂之上,总要有几分闲情逸致的人。”
“二哥素来淡泊名利,能得此良缘,也是他的福气。”沈昭阳笑着说道。
“云逸,倒是长进了不少。”萧天胤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赞许,“朕前些日子派他去江南巡查吏治,历练政务。
这孩子从前性子急躁,办事毛手毛脚,如今回来,倒是沉稳了许多,还呈上了好几份关于江南水利、民生的折子,条条有理,可见是用了心的。”
沈昭阳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四皇子虽年少,却有一颗为民之心,假以时日,定能成为父皇的得力助手。
萧天胤的语气,渐渐沉了几分:“至于云笙和语柔……”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云笙幽禁在宗人府,至今不知悔改,每日里怨天尤人,半点反省之意都无。
朕也懒得管他,只盼着他能在宗人府里好好思过,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说。”
沈昭阳沉默不语,五皇子萧云笙野心勃勃,勾结外敌,落得这般下场,纯属咎由自取。
“语柔这孩子,倒是性情大变。”
萧天胤的语气带着几分唏嘘,“从前她骄纵任性,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自云笙和她母妃出事后,她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再参与宫中的那些纷争,每日里只在自己的宫殿里读书写字。
前些日子她竟看中了新科状元柳文轩,说柳文轩才学出众,品行端正,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沈昭阳微微一愣,柔公主萧语柔从前眼界极高,寻常世家子弟入不了她的眼,如今竟看中了出身寒门的柳文轩,倒是令人意外。
“父皇可应允了?”她轻声问道。
“朕还在考量。”
萧天胤摇了摇头,“柳文轩虽是状元郎,才学品行皆佳,但出身寒门,朝中并无根基。
语柔再怎么说也是朕的女儿,大晟的公主。朕自然要为她好好谋划。
不过,这孩子如今有了自己的心思,倒是比从前懂事多了。”
观景亭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萧天胤望着远处的宫墙,眼神悠远,忽然轻声感慨:“昭阳,你看你的这些弟弟妹妹,有的镇守边疆,有的闲赋在家,有的历练政务,有的安于闺阁,日子过得平淡安稳。
可他们不知道,这份平淡,是多少人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
他转头看向沈昭阳,眼中满是深意:“正是因为有了你们在外面的风雨守护,有陨星卫在前方抵挡那些阴谋与浩劫,他们才能在这京城里,过着这般无忧无虑的日子。”
沈昭阳的心,猛地一颤。
是啊,这京城的繁华,皇室的安稳,百姓的太平,从来都不是凭空而来的。是大皇子还有姜伯父等人在西疆的浴血奋战,是无数将士在边境的日夜坚守,才换来了这一方安宁。
她想起北诏的尸山血海,想起瑶光阁的歹毒阴谋,想起世界裂缝的潜在危机,想起自己肩上的陨星卫重任。
那些沉甸甸的责任,忽然有了更深刻的意义。
守护,不仅仅是守护大陆的存亡,更是守护这些亲人的平安,守护这世间的太平岁月。
“父皇,女儿明白了。”
沈昭阳站起身,对着萧天胤郑重躬身,“女儿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定与陨星卫的同伴们并肩作战,粉碎瑶光阁的阴谋,守护好大晟,守护好这片大陆的安宁。”
萧天胤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眼中满是欣慰。他伸手扶起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孩子,有你这句话,朕便放心了。朕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充满了荆棘与危险,但你要记得,朕永远是你的后盾,大晟永远是你的后盾。”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父女二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沈昭阳望着父皇鬓角的几缕白发,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的肩上,不仅扛着陨星卫的使命,更扛着守护亲人、守护家国的重任。这份责任,沉重而光荣。
观景亭外,牡丹开得愈发绚烂,锦鲤在池中自在游弋。这京城的繁华与安宁,如同易碎的琉璃,需要有人用生命去守护。
而她,便是那守护者之一。
前路漫漫,她亦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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