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昨日那隐晦的甜腥气截然不同。皇长子赵琛在萧锦颜施针和汤药的双重调理下,沉沉睡去,苍白的小脸上终于透出了一丝血色。端妃林氏守在一旁,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看向萧锦颜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与依赖。
“才人,多亏了你……”端妃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
萧锦颜收起银针,神色却并未放松:“娘娘,毒素虽暂时压制,但根除尚需时日。而且,我们断了她的毒源,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端妃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下意识地攥紧了帕子:“那……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萧锦颜压低声音,将昨日与赵珩商议的“引蛇出洞”之计,细细道来。
“……所以,我们需要对外宣称,殿下病情非但未好转,反而因药石罔效,病情加重,甚至……出现呕血之症。娘娘需做出惊慌失措、四处求医问药之态,尤其可透露出欲寻求宫外偏方或隐世名医的消息。”
端妃听得心惊肉跳:“这……这太冒险了!若是被她察觉……”
“娘娘,”萧锦颜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唯有让她觉得殿下已命悬一线,且有机可乘,她才会再次出手。我们才能抓住她的把柄。王爷已在宫外布置好人手,会配合我们演这出戏。殿下这边,臣妾会以调理为名,暂时让他移至景仁宫最隐蔽的暖阁静养,由绝对可靠之人看守,饮食药物皆由臣妾亲自查验,确保万无一失。”
她的语气从容镇定,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端妃看着她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咬了咬牙,重重点头:“好!本宫听你的!为了琛儿,本宫什么都愿意做!”
计策已定,景仁宫这台戏,便悄然拉开了帷幕。
先是负责照料皇长子的太医“无意中”向同僚透露,殿下脉象紊乱,病情蹊跷,恐非寻常病症。接着,端妃身边的掌事宫女在去内务府领取份例时,“忧心忡忡”地向相熟的宫女抱怨,殿下昨夜竟咳出了血丝,娘娘急得直掉眼泪,连宫中供奉的安神香都撤了,说是闻着心慌。
流言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宫廷的角落里传播开来。
当日下午,端妃更是亲自去了一趟太医院,当着几位太医的面,泪如雨下,恳求院正想办法,甚至言语间透露,若宫中实在无法,她便要去求皇上,允许她带琛儿去宫外寻访名医,哪怕是什么乡野偏方,只要能救孩子,她都愿意一试。
端妃这番情真意切、近乎绝望的表演,成功地营造出皇长子病入膏肓、景仁宫方寸大乱的假象。
消息很快便通过各种渠道,汇入了凤仪宫。
皇后陈氏听着心腹宫女的禀报,描画精致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得意的弧度。她轻轻拨弄着指甲上鲜红的蔻丹,语气慵懒却带着毒蛇般的阴冷:“哦?咳血了?看来那‘蚀心散’的效力,比本宫预想的还要好些。端妃那个蠢货,果然慌了神,连偏方都敢想了。”
“娘娘,这可是个好机会。”身旁的心腹嬷嬷低声道,“若是让她真从宫外弄进来什么不干不净的人或东西,出了事,可就跟咱们凤仪宫没关系了。”
皇后眼中精光一闪:“说得对。她既然想找死,本宫就成全她。” 她沉吟片刻,吩咐道,“去,把柳夫人前几日进贡的那盒‘血燕窝’找出来,再添几支老参,以本宫的名义,给景仁宫送去。就说本宫听闻琛儿病重,心中忧切,特赐下补品,望他早日康复。”
心腹嬷嬷心领神会,那“血燕窝”自然是动过手脚的,掺入了与“蚀心散”药性相冲的几味热性药材,平时服用无碍,但对于已经“病重呕血”、体内余毒未清的皇长子来说,无异于催命符!而且经由皇后赏赐,端妃不敢不用,一旦用了出事,谁也查不到皇后头上,只会认为是皇长子福薄,受不起这等大补之物,或是本身病情已回天乏术。
“娘娘高明!奴婢这就去办!” 心腹嬷嬷领命,匆匆而去。
皇后看着嬷嬷离去的背影,端起手边的珐琅彩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狠厉。所有阻碍她儿子登上太子之位的人,都必须消失!无论是那个病秧子,还是那个碍眼的摄政王,以及……那个越来越不听话的萧锦颜!
……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书房。
赵珩听着墨羽关于宫中流言和皇后赏赐动向的汇报,脸色冷峻。
“血燕窝……她倒是迫不及待。”赵珩冷哼一声,“东西到景仁宫后,立刻掉包。将计就计,让端妃做出殿下服用后病情‘急剧恶化’的假象。”
“是。”墨羽应道,“北狄驿馆那边也有新消息。慕容翊与三皇子慕容明彻底决裂,双方护卫在驿馆内爆发数次械斗,死伤数十人。慕容翊扬言要回国召集部众,清君侧。北狄王庭派来的特使已在路上,意图调停,但恐怕难以平息慕容翊的怒火。”
北狄内乱,已成定局。这和谈,名存实亡。
“慕容翊现在何处?”赵珩问道。
“仍在驿馆,但情绪极不稳定,日日酗酒,时常咆哮,说要杀光所有背叛他的人。”墨羽顿了顿,补充道,“他……似乎还在派人暗中打听萧才人的消息。”
赵珩眸色一沉:“看好他,别让他来王府生事。另外,加派人手,盯紧柳承明和所有与北狄有来往的商队、使节。兀术虽死,但他留下的网络,未必就彻底瘫痪了。”
“属下明白。”
墨羽退下后,赵珩走到窗前,望着院中在寒风中依旧挺立的青松,目光幽远。皇后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这说明她感觉到了威胁,或者说,她背后的势力,已经等不及了。
“王爷,”萧锦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刚为赵珩请过脉,调整了今日的药方,“您今日气色尚可,但切忌动怒,亦不可再强行压制寒毒。”
赵珩转过身,看着她专注地收拾药箱的侧影,忽然问道:“若皇后的目标不仅仅是后宫,甚至不仅仅是太子之位呢?”
萧锦颜动作一顿,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王爷何出此言?”
“梦罗香,非寻常之物。能如此干净利落地除掉兀术,其背后势力,绝不简单。”赵珩缓缓道,“陈氏一党,或许所图甚大。”
萧锦颜心中微震。她之前也将注意力集中在后宫倾轧和皇位继承上,但经赵珩一提,她也觉得皇后的手段和资源,似乎超出了一个后宫妇人应有的范畴。除非……她并不仅仅是后宫妇人,而是某个更大阴谋中的一环?
“王爷怀疑,皇后与某些……意图颠覆朝纲的势力有关?”萧锦颜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赵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父皇晚年,朝局动荡,边境不宁。母妃失踪,本王中毒,都发生在那段时间。如今看来,或许并非孤立事件。”
一条模糊的线,似乎将多年前的旧案与眼前的危机串联了起来。云贵妃的失踪,赵珩中的“玄冰髓”,皇长子被下毒,北狄使团内乱……这一切的背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操控。
而皇后陈氏,很可能就是这只黑手在宫中的代理人!
这个认知,让萧锦颜感到一阵寒意。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面对的敌人,将更加可怕。
“无论他们所图为何,”萧锦颜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只要他们伤害我们在意的人,阻碍我们的路,便是敌人。”
赵珩看着她,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他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张纸条,交给萧锦颜:“这是墨羽查到的一个地址,可能与当年经手‘梦罗香’的人有关。你找个机会,让端妃的人,‘无意中’将这个线索,透露给慕容翊。”
萧锦颜接过纸条,瞬间明白了赵珩的意图——祸水东引!将慕容翊这头暴怒的疯虎,引向皇后和柳家背后的势力!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足以让皇后焦头烂额,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臣妾知道该如何做了。”萧锦颜将纸条小心收好。
窗外,天色渐暗,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景仁宫的戏码已然开锣,北狄驿馆内剑拔弩张,而隐藏在更深处的阴谋,也正缓缓浮出水面。
萧锦颜知道,她和赵珩,已经站在了这场权弈风暴的最中心。下一步,将是更加凶险的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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