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流归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了望潮村。死而复生,且周身气质大变,这无疑被村民们视作海神显灵的神迹。他被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询问、惊叹与敬畏的目光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勉强应付着,只说自己被暗流卷至一处海底洞穴,侥幸逃生,对于那枚晶体和林枫的传承,他下意识地选择了缄默。
几天后,风暴造成的创伤尚未完全平复,另一则消息却让这个偏僻的小渔村再次沸腾起来。
海外仙岛“碧波阁”的仙师,循例前来东海沿岸诸岛及村落,测试灵根,遴选有仙缘的弟子。
这一日,晴空万里,海面如镜。一艘长约十丈、通体由某种青色玉石雕琢而成、船身铭刻着淡蓝色云水符文的飞舟,缓缓降落在望潮村最大的晒渔场上空,离地三尺悬浮着,散发着淡淡的灵压与氤氲水汽。
村民们早已聚集在此,人头攒动,激动而又忐忑。对于世代以渔为生的凡人而言,仙门收徒,无疑是鲤鱼跃龙门的天大机缘。
飞舟舱门打开,三位身着淡蓝色道袍的修士飘然落下。为首一人是位面容清癯、目光如电的中年道士,气息渊深,应是领队。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位年轻弟子,男的身姿挺拔,女的容貌秀美,皆气质出尘。
“肃静!”中年道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场中瞬间安静下来。“吾乃碧波阁外门执事,道号‘玄矶’。今日于此设下测灵台,凡年岁十五以下者,皆可上前一试。能否入我仙门,全凭自身缘法。”
说罢,他袖袍一拂,一道流光落地,化作一座半人高的乳白色石碑,碑面光滑如镜,正是测灵石碑。
测试开始。村中的少年少女们怀着憧憬与紧张,依次上前,将手掌按在石碑之上。
大多数时候,石碑毫无反应,意味着没有灵根,与仙道无缘。偶尔有微光泛起,也多是黯淡的四、五色杂光,代表着资质低劣的杂灵根,引得那两位年轻弟子微微摇头。最好的一个,是村正的儿子,激发了红、黄、青三色光芒,算是三灵根,让玄矶执事微微颔首,记下了名字。
很快,轮到了站在人群后方,一直沉默观察的江海流。
他走上前,村民们自觉地为这位“海神眷顾”的少年让开一条路,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期待。连那三位碧波阁修士,也因他过于平静的神色和隐隐散发出的、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和谐感,而多看了他几眼。
江海流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轻轻按在冰凉的碑面上。
刹那间——
“嗡!!!”
测灵石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那光芒并非杂色,而是纯粹到极致的、仿佛凝聚了万水精华的**蔚蓝色**!光芒冲天而起,高达数丈,甚至引动了周围空气中的水汽,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光晕,将整个晒渔场映照得如同海底水晶宫!
不仅如此,石碑本身也开始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如水流般的纹路,仿佛被这极致的水属性资质所激活!
“这……这是?!”那一直面色平静的玄矶执事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先天水灵根?!不……不对!这光芒的纯粹度与亲和力……远超记载中的先天水灵根!”
他身后的两位年轻弟子更是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测灵石碑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玄矶执事一个闪身来到江海流面前,强大的神念毫不客气地扫过他的身体。江海流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探入自己体内,他心念一动,下意识地运转起《百川归流诀》,心口那水滴印记微微发热,体内浩瀚而精纯的水元力如同温顺的江河,循着玄奥的轨迹缓缓流淌,既展示了其磅礴的本质,又巧妙地隐匿了最深处的、属于林枫本源结晶的秘密。
“骨龄十四,修为……咦?已自行筑基?!”玄矶执事再次失声,脸上的震惊之色更浓。自行筑基,意味着此子不仅天赋异禀,更已初步踏上了道途!“体内水元精纯浩瀚,如江河初成,绵绵不绝……这难道是……古籍中记载的‘万水体’?!”
万水体!传说中的水系至尊道体!天生亲近万水,修行水系功法事半功倍,对水之法则的感悟远超常人!这等资质,莫说是在这偏远渔村,便是放在碧波阁内门,也是千年难遇的绝世天才!
玄矶执事看向江海流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炽热,仿佛在看待一件稀世珍宝。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语气尽可能温和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可愿入我碧波阁,追寻无上仙道?”
江海流能感受到对方真诚的招揽之意,他也正需要一个了解这个世界、系统修炼的地方。碧波阁以水法着称,正与他的体质和功法相合。他点了点头,平静地回答:“晚辈江海流,愿意。”
“好!好!好!”玄矶执事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笑容绽放,“江海流,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碧波阁内门弟子!无需经过外门考核,随我回宗后,自有长老亲自为你安排师承!”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直接录入内门!这是何等的殊荣!村民们羡慕、惊叹、祝福的目光纷纷投向江海流。之前被测出三灵根的村正之子,此刻也黯然失色。
江海流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只是再次向玄矶执事行了一礼。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碧波阁是他了解这个世界、夯实基础的起点,而他的终点,或许在星辰大海,在那位名为林枫的师尊所指向的远方。
玄矶执事迫不及待地结束了望潮村的测试,婉拒了村正的款待,直接带着江海流以及另外两名资质尚可的少年,登上了那艘青色飞舟。
飞舟升空,化作一道青虹,破开云层,向着浩瀚无垠的东海深处疾驰而去。
舟舱内,玄矶执事对江海流和颜悦色,简单介绍了碧波阁的概况,并嘱咐他好生休息。另外两名少年则拘谨地坐在一旁,看向江海流的目光中带着敬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江海流靠在舷窗边,俯瞰着下方飞速掠过的碧波万顷,岛屿如珍珠般散落。他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水元力,以及心口那枚沉寂却与他性命交修的本源结晶。
“林枫师尊……碧波阁……”他心中默念,“我会活下去,会变得更强,会去探寻您留下的谜题。”
飞舟穿过层层云雾,前方,一片笼罩在氤氲灵气中、岛屿星罗棋布、宫阙楼阁若隐若现的仙家景象,渐渐映入眼帘。
他的修仙之路,正式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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