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的声音在空旷的星霜殿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凌霜猛地抓住他的手臂,眼中含泪,用力摇头:“不!星渊道友,不可以!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们不能让你……”
凌啸天也是神色复杂,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身为玄冰谷主,守护北地是他的责任,但让一个外人,尤其是一个刚刚救了他父女性命的恩人,去承担这必死的重任,他于心何忍?
星尘子的虚影静静地看着云渊,那沧桑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赞许,但更多的是一种悲悯与凝重。
“汝,确定?”星尘子的声音直接在云渊识海响起,带着最后的确认。
云渊轻轻挣开凌霜的手,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虽然苍白,却异常坚定:“凌姑娘,谷主,这不是牺牲,而是选择。我选择抗争到底,无论面对的是人,是妖,还是这该死的命运。若放任那妖物出世,我们同样难逃一死,甚至要连累无数无辜。既然如此,何不搏一把?”
他转向星尘子,目光锐利如星:“前辈,请告知方法。我需要知道,启动大阵后,我……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少?”
他并非盲目赴死,而是在绝境中,寻找那一线生机!
星尘子沉默片刻,缓缓道:“星霜寂灭大阵,乃帝君燃烧本源所创,威力无穷,反噬亦然。作为核心引导者,需以自身魂念与星辰本源,引动整个遗迹积蓄万载的星霜之力,沟通冥冥中的星寂虚空。阵法启动瞬间,绝大部分反噬之力将由遗迹本身承受,但作为引子,你的灵魂必将受到剧烈冲击。”
“若你魂念足够坚韧,星辰本源足够稳固,或可保住一丝真灵不灭,但肉身……必定崩毁。而保住的那丝真灵,也将在星寂虚空中飘荡,能否回归,何时回归,皆是未知。”
保住一丝真灵不灭?在星寂虚空飘荡?
这几乎等同于死亡!甚至比死亡更可怕,是永恒的迷失与孤寂!
凌霜的泪水瞬间涌出,凌啸天也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云渊的心也沉了下去,但他眼中的火焰并未熄灭。一丝真灵不灭……总比魂飞魄散要好!只要还有一丝存在,就还有希望!璃月还在等他,星陨阁的传承还未续完,他与厉绝海的账还未清算!
“我明白了。”云渊的声音异常平静,“请前辈开始吧。”
“星渊道友!”凌霜泣不成声。
云渊看向她,眼神温和:“凌姑娘,别忘了我们还有约定,要帮你夺回玄冰谷。若我回不来……这个约定,恐怕要失约了。替我向司徒长老和韩立道声抱歉。”
他又看向凌啸天:“谷主,稳住伤势,若我能引发混乱,或许外面那些家伙会自顾不暇,你们……见机行事。”
他这是在交代后事了。
凌啸天虎目含泪,重重抱拳:“道友高义!凌某……惭愧!若道友有何不测,只要凌某一息尚存,必倾玄冰谷之力,完成道友未尽之心愿!”
云渊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那座星纹冰晶祭坛。
星尘子的虚影变得凝实了几分,他双手虚抬,整个星霜殿开始微微震动。穹顶的星光如同受到召唤,化作一道道实质的光柱,垂落而下,注入祭坛之中。四周墙壁上的星辰图谱与冰霜符文也逐一亮起,散发出浩瀚的能量波动。
“立于祭坛中央,放开身心,以汝魂念沟通祭坛,引动星图!”星尘子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云渊深吸一口气,一步踏上传坛中心。他闭上眼睛,全力运转《周天星辰炼神诀》,识海中那幅周天星辰阵图虚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与脚下的祭坛,与整个星霜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轰——!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云渊识海中炸开!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投入了一条由无尽星光构成的奔腾长河!星霜殿积蓄了万载的磅礴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冲刷着他的经脉,滋养着他的星神之种,更冲击着他脆弱的灵魂!
痛苦!难以形容的痛苦!
他的身体表面开始出现裂痕,金色的血液尚未流出便被星辉蒸发。星神之种在疯狂汲取力量的同时,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他的魂念在浩瀚的能量冲击下,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随时可能倾覆。
但他紧守着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以《九曜凝神法》观想九星,稳固真灵。他的魂念引导着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按照星尘子传递而来的玄奥轨迹,开始勾勒那“星霜寂灭大阵”的阵纹!
整个星霜殿的光芒越来越盛,仿佛化作了一颗在地底燃烧的星辰!
殿外,葬风渊。
正在疯狂攻击玄冰洞门、试图重新打开通道的“影大人”等人,猛地停下了动作,惊骇地望向那扇紧闭的冰门!
只见冰门之上,那些原本黯淡的星辰符文,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起来!不仅如此,整座葬风渊都在剧烈震动,地面开裂,冰柱崩塌,那原本就狂暴的罡风变得更加混乱、恐怖!一股令他们灵魂都在战栗的、仿佛来自宇宙星空的毁灭气息,正从玄冰洞内部,疯狂地弥漫出来!
“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了什么?!”
“好恐怖的气息!比那冰魄妖还要可怕!”
“退!快退!”
“影大人”脸色剧变,再也顾不得抓人,带着一丝惊恐,率先向后暴退!凌昊天和另外两名金丹客卿也是吓得魂飞魄散,跟着仓皇逃窜!
他们都感觉到,一股足以湮灭一切的毁灭风暴,正在那扇门后酝酿!
玄冰洞内,星霜殿中。
云渊的身体已然遍布裂痕,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但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仿佛蕴含了两颗燃烧的恒星!
“阵……成!”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出声!
嗡——!!!
整个星霜殿的光芒瞬间内敛,全部汇聚于祭坛,汇聚于云渊的身上!下一刻,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仿佛包含了世间所有光线又仿佛吞噬了一切光线的巨大光柱,以云渊为中心,轰然爆发,冲天而起!
光柱无视了玄冰洞的阻隔,直接穿透了大地,穿透了冰风崖,映照在北地的天空之上!
整个北地的生灵,都在这一刻,看到了那道连接天地的、散发着终极寂灭气息的光柱!
光柱持续了约莫三息时间。
三息之后,光柱骤然消失。
一同消失的,还有整个星霜殿,以及……站在祭坛中央的云渊。
原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圆形坑洞,坑洞之中,残留着令人心悸的虚空波动。
星霜寂灭,虚空放逐。
葬风渊的震动缓缓平息,那令人恐惧的毁灭气息也渐渐消散。
逃到远处的“影大人”等人,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恢复“平静”的玄冰洞方向,脸色变幻不定。
而星霜殿内,凌啸天和凌霜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那空荡荡的祭坛和巨大的坑洞,泪水无声滑落。
他……成功了。
也……消失了。
北地的天空,那道寂灭光柱留下的残影,仿佛一道永恒的伤疤,烙印在每一个目睹者的心中。
星渊之名,于此役,震动北地。
而其人,却已不知所踪,唯留传说,与那无尽的……星寂虚空。
喜欢纯阳圣体劫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纯阳圣体劫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