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夜。
天海市西郊,一座隐于山坳、戒备森严的私人庄园。
这里和“云顶旋宫”的璀璨、“雅韵阁”的风雅截然不同。黑色的铁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幽深的车道,两旁是沉默的黑衣守卫,眼神锐利,气息精悍。没有炫目的灯光,只有零星几盏地灯,勾勒出庄园主体建筑冷硬而古老的轮廓,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林薇薇开着她的红色法拉利,副驾驶上坐着陈潇。她今天穿得格外隆重,一身剪裁凌厉的黑色露背长裙,珠宝换成了更显“底蕴”的翡翠,脸上却掩不住的兴奋和紧张。她一边开车,一边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这个“隐世阁”拍卖会的神秘和高端,吹嘘自己弄到邀请函多么不容易,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旁边。
陈潇靠在座椅里,闭目养神,对车外森严的守卫、车内林薇薇的喋喋不休,毫无反应。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发呆。
林薇薇见他这副模样,心里那股被无视的憋闷又涌了上来,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兴奋——等会儿到了里面,看到那些真正的好东西,看你还怎么装淡定!
车停在一座巨大的、如同古堡般的建筑前。门口没有迎宾,只有两个穿着燕尾服、面无表情的老者查验邀请函。那目光扫过陈潇时,明显停顿了一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走进拍卖厅,光线骤然暗淡下来。空气中带着陈年木料和旧纸张的味道。厅不大,呈环形,只稀疏坐了二三十人。没有交谈声,只有偶尔翻动拍卖手册的细微沙沙声。每个人都被笼罩在独立的阴影里,有穿着中式褂子、捻着佛珠的老者;有西装革履、眼神锐利如刀的中年人;也有几个包裹在昂贵面料里、却透着一股陈旧腐朽气息的男女。无一例外,都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或深藏不露的压迫感。
林薇薇那点炫耀和兴奋,一进入这里,就像水滴落入深潭,瞬间被那无形的、沉重的气场压得熄了火。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挽住陈潇胳膊的手紧了紧,试图寻找一点安全感,却被陈潇不动声色地抽开。她只能强作镇定,领着陈潇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尽量降低存在感。
陈潇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在这些所谓“隐世大佬”身上,他感受到了一些微弱的气血波动,有练家子,但也就那样。更多的是被岁月和权力浸淫出的、看似深沉实则虚浮的“势”。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
拍卖开始了。
主持拍卖的是个毫无情绪起伏的老者。拍品确实如林薇薇所说,并非寻常珠宝古董。有锈迹斑斑、却散发着淡淡煞气的断剑;有放在玉盒里、叶片枯黄却残留一丝灵韵的不知名草药;有记载着残缺古法、字迹模糊的玉简……每一样都透着古怪和不凡。
竞价无声而激烈。往往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手势,价格便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飙升。没有惊呼,没有议论,只有数字跳动和落槌的轻响。动辄数千万甚至上亿,在这里仿佛只是纸面上的游戏。
林薇薇看得手心冒汗,呼吸急促。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自己与真正顶级圈层的差距,那点家世和财富在这里根本不够看。她偷偷看陈潇,他却依旧闭着眼,仿佛睡着了,对台上那些足以让外界疯狂的奇珍异宝,没有表现出丝毫兴趣。
林薇薇心里既失望又莫名松口气——还好他没看上什么,不然自己那点预算……
终于。
台上的老者轻轻咳嗽一声,那干涩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下一件,也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
两个穿着黑衣、气息沉稳的壮汉,抬着一个蒙着暗红色绒布的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在展台上。那托盘似乎极其沉重。
老者缓缓掀开绒布。
托盘里,垫着黑色的丝绒。上面躺着的,并非想象中光华四射的宝物。
而是一张……残破的、看不出材质的……“皮”?
或者说,是一张残缺的、边缘极不规则的图。
大小约莫一尺见方。材质非布非纸非皮,呈现出一种极其古老的、暗淡的暗黄色,表面布满深浅不一的磨损痕迹和无法辨别的污渍。触感看起来似乎有些柔软,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
最引人注目的,是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早已干涸褪色的颜料,勾勒出的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线条。那线条杂乱无章,歪歪扭扭,像是孩童的涂鸦,又像是某种古老而拙劣的地形勾勒,完全无法分辨出任何有效的信息。除了线条,还有几个更加模糊难辨的、扭曲的古老符号点缀其间,同样无法解读。
整张残图,透着一股浓烈的、无法言喻的岁月沧桑感和……神秘莫测的气息。但也仅此而已。它看起来太破旧,太无用,像是一件被时间彻底遗忘的垃圾。
厅内响起几声略显失望的叹息。显然,不少人期待的压轴品并非如此“寒酸”。
林薇薇也愣住了,随即脸上火辣辣的!这就是她吹得神乎其神、能吸引陈潇的压轴宝贝?这破玩意儿?丢路上都没人捡吧?!她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小丑!都不敢去看陈潇的表情了!
台上的老者似乎对众人的反应早有预料,声音干涩:“此物来源已不可考,材质特殊,水火不侵,刀剑难伤。其上图文无法解读,年代极其久远。起拍价,一千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万。”
场面一度十分冷清。
一千万,买一张废纸?就算钱再多,也不是这么扔的。
沉默了近一分钟。
就在老者准备宣布流拍时。
角落里,一个穿着灰色旧夹克、一直闭目养神的男人,毫无征兆地……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如实质的精光!仿佛沉睡的巨龙,于万丈深渊之下,骤然睁开了冰冷的竖瞳!
一直如老僧入定、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的陈潇,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他插在夹克兜里的左手,那枚古朴的青铜戒指,此刻正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清晰而剧烈的灼热感!那灼热并非滚烫,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血脉深处的共鸣和……悸动!如同失散已久的部件,感受到了本体的召唤!
同时,他眼底深处,那层常人无法察觉的奇异微光再次悄然流转!
在那微光的映照下,展台上那张暗淡无光、破旧不堪的残图,内部仿佛有无数极其细微、玄奥无比的暗金色光丝骤然亮起,如同沉睡的星河被瞬间点燃!那些模糊的线条和符号,仿佛活了过来,扭曲、交织,隐隐构成一个残缺却浩瀚无比的……难以形容的图案!一股苍凉、古老、磅礴到无法想象的气息,如同尘封了亿万年的火山,透过那残破的外表,一丝丝渗透出来!
这气息……与他体内那被封印的力量本源,与他指尖的青铜戒指,产生了强烈的、无法言喻的共鸣!
陈潇的目光,如同两把无形的利剑,瞬间穿透昏暗的空间,死死锁定了展台上那张残图!
他的呼吸,似乎有那么极其细微的一刹那……停滞了。
一直偷偷观察他的林薇薇,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陈潇这极其罕见、却无比剧烈的反应!
他睁眼了!
他身体绷紧了!
他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神……变了!充满了……势在必得的锐利光芒!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林薇薇相信自己绝对没看错!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尴尬和失望!赌对了!真的赌对了!这破图真的对他有用!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就在拍卖师准备落槌宣布流拍的瞬间!
林薇薇像是被打了鸡血,猛地举起手中的号牌,用尽全身力气,打破了拍卖厅的死寂:
“一千一百万!!”
这一声喊价,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显得格外突兀和……愚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当看到是角落里那个穿着格格不入、一看就是愣头青带来的女伴时,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眼中流露出看傻子般的眼神。花一千多万买这破玩意儿?这女人脑子进水了?
林薇薇被这些目光看得脸颊发烫,但一想到陈潇刚才的反应,立刻又挺直了腰板,甚至还得意地瞟了陈潇一眼,眼神仿佛在说:看我的!
陈潇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但目光,依旧锁定着那张残图。
然而。
就在林薇薇以为十拿九稳,准备享受这“为君一掷千金”的快感时。
一个带着明显恶意和戏谑的声音,从拍卖厅另一个隐蔽的角落,慢悠悠地响了起来:
“一千五百万。”
声音不大,瞬间让林薇薇脸上的得意僵住!
她猛地扭头看去。只见那个角落的阴影里,坐着几个人,为首的赫然是……周山河!他虽然极力掩饰,但脸上那谄媚、讨好、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目光,正小心翼翼地瞟向陈潇的方向!
周家?!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他们居然也敢竞价?!
林薇薇瞬间气炸了!周家不是刚被陈潇收拾得跪地求饶吗?怎么还敢冒头?!还敢跟陈潇抢东西?!找死吗?!
“两千万!”林薇薇毫不犹豫地再次举牌,声音带着愤怒和挑衅!
周山河那边似乎轻笑了一声:
“三千万。”
“四千万!”
“五千万。”
“六千万!”
“七千万。”
价格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飙升!完全脱离了那残图本身该有的价值范畴!变成了纯粹的意气之争和……某种诡异的较量!
拍卖厅里的其他人彻底懵了!看着这两个突然杠上的包厢,一头雾水。周家他们是认识的,刚遭了大难,怎么还敢如此挥霍?另一边那个女的又是谁?这么猛?而且……他们争那破图干什么?钱多烧的?
林薇薇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通红!周家这分明是恶意抬价!故意跟她作对!跟她作对就是跟陈潇作对!她绝不能让周家得逞!
“一亿!”林薇薇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算,但她豁出去了!只要能讨好陈潇,值!
周山河那边沉默了几秒。
就在林薇薇以为对方被吓住时。
周山河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亿零一百万。”
“你……!”林薇薇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她正要不管不顾地继续加价。
一只沉稳、温热的手,轻轻按在了她激动得微微颤抖、正要再次举起号牌的手腕上。
是陈潇。
他不知何时已经把光从展台上的残图收回,落在了林薇薇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上。
他的眼神,极其淡漠,甚至带着一丝无聊。
他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那意思很清楚:停下。不要了。
林薇薇瞬间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一股巨大的委屈和不甘涌上心头!为什么?!他明明很想要的!为什么不让拍了?!是因为钱吗?对!一定是周家恶意抬价,价格太高了!他不想让我花这个冤枉钱?他在……体贴我?
就在她自行脑补、心绪混乱之际。
周山河那个角落。
周山河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对着陈潇的方向,用极其恭敬、卑微的语气朗声道:
“这位前辈!既然您对此物感兴趣,我周家愿代劳拍下,献与前辈,聊表歉意和敬意!”
轰!
整个拍卖厅彻底哗然!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周山河!周家这是唱的哪一出?花一亿多拍个破图,就为了送给那个穿夹克的年轻人?!还称呼“前辈”?!这年轻人什么来头?!
林薇薇也彻底傻眼了!大脑一片空白!
周家……不是抬价……是在讨好陈潇?!甚至不惜血本,要拍下来送给他?!
那自己刚才上蹿下跳地竞价……岂不是……像个自作多情、拼命表现却差点坏了事的……小丑?!
她脸颊火辣辣地疼!比在“雅韵阁”被打脸时更甚!
拍卖师也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专业,环视全场:“一亿一百万,第一次!”
无人应答。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场面搞懵了。
“一亿一百万,第二次!”
周山河脸上露出志在必得和讨好的笑容。
然而。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瞬间。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拍卖厅最前方毫无征兆地响起:
“两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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