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猛地从御案后站起身,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瞬间迸射出两道如有实质的、冰冷刺骨的寒芒!
一股磅礴浩瀚的帝王威压,混合着金丹修士的凛冽杀机,轰然席卷了整座南书房!室内的温度,仿佛都在这一刻骤降了数度,连烛火都为之剧烈摇曳,几欲熄灭!
“下毒……”
李景的口中,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那封刚刚才由山海关守将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印在他的识海之中!
“关内守军,三日来,已有多人出现不明原因之上吐下泻,浑身无力,军医束手无策!疑为……瘟疫!”
原来如此!
这世上,哪有什么突如其来的瘟疫?这分明是一场蓄谋已久、足以断送他大舜国运的惊天阴谋!
钱峰,这个看似只知贪墨的国之巨蠹,其心之狠毒,其计之恶劣,竟已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他不仅仅是在军械上以次充好、克扣军饷,他更是要从根源上,用一剂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兵不血刃地,废掉整个山海关的十万守军!
他要将这座被誉为“天下第一雄关”,这座抵御北方游牧铁骑南下的最后屏障,变成一座任由后津屠戮的不设防之城!
“好……好一个钱峰!好一个国之栋梁!”
李景怒极反笑,笑声中却充满了足以冻结九幽的无尽冰寒。
一旁的徐元,此刻脸上也早已没了那份运筹帷幄的从容。他快步走到巨大的沙盘舆图前,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眸死死地盯住山海关的位置,语速极快,却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陛下,此事万分危急!钱峰所下之毒,绝非见血封喉的剧毒,而是一种慢性的、能削弱人体机能的软筋之毒!
此毒潜伏期长,不易察觉,一旦发作,便会使人四肢无力,形同废人!他这是要等到我军将士尽数中毒,战力全无之后,再通知后津大军……兵临城下!”
“届时,”徐元的声音,已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十万守军,将彻底沦为待宰的羔羊!山海关,不攻自破!一旦雄关失守,后津铁骑便可长驱直入,兵锋直抵京畿!我大舜……危矣!”
一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张铉与常青山二人,更是听得遍体生寒,冷汗涔涔。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自然明白一座失去战斗力的雄关,对于一个王朝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将是……末日!
“陛下!”常青山这位铁血悍将,“噗通”一声单膝跪地,虎目之中满是焦灼与请战的火焰,“末将请命!愿亲率三千黑云卫,即刻奔赴山海关!纵是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让后津鞑子,踏入我中原半步!”
“匹夫之勇!”张铉厉声喝止了他,随即对着李景,沉声道,“陛下,此局之关键,不在战,而在‘解’!毒不解,纵有百万雄师,亦是枉然!当务之急,是必须立刻找到能解此毒之人!”
能解此毒之人……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聚焦到了那个端坐于龙椅之上,此刻已然重新恢复了帝王冷静的年轻身影身上。
李景缓缓地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滔天怒火,都已然化作了一片如万载玄冰般的绝对理智。
他知道,此刻不是愤怒的时候。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决断。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磅礴力量,回荡在南书房内。
“张铉!”
“臣在!”
“命你即刻接管京城防务,封闭九门,全城戒严!将钱峰一党所有涉案之人,无论官职,尽数拿下,投入天牢!朕要让所有潜伏在京城的硕鼠,都无所遁形!”
“遵旨!”张铉轰然领命。
“徐元!”
“臣在!”
“拟旨,八百里加急,传令山海关守将,自即刻起,全军上下,任何人不得再饮用城中水源!另,将城中所有水井、水源,尽数封存,派重兵把守,等待后续指令!”
“臣,遵旨!”徐元提笔,笔走龙蛇,一封救命的旨意,瞬间一挥而就。
“常青山!”
“末将在!”
“点齐你麾下最精锐的五百黑云卫,备好最优良的战马与十日份的干粮,于午门之外,等候朕的将令!你们,将有更重要的任务!”
“末将……遵旨!”常青山虽不知何意,却依旧毫不犹豫地领命而去。
短短数息之间,一道道条理清晰、直指要害的旨意,便已自李景口中发出。
南书房内,那股因惊变而带来的慌乱与压抑,竟被他这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帝王气度,硬生生地稳定了下来。
待三人都领命而去,李景这才对着空无一人的殿角,淡淡地说道:“将华青囊,给朕请来,用最快的速度!”
阴影之中,一道模糊的身影微微一晃,随即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
半个时辰后,皇宫,太医院,一间被临时清空的偏殿之内。
这里,已然被改造成了一个充满了各种奇特瓶瓶罐罐与草药气息的临时药房。
华青囊一袭青衣,脸上一片专注。
他的身前,摆放着一个从钱峰府中搜出的、尚未用完的药包,以及一壶由常青山派人星夜从山海关快马送回来的“毒水”样本。
他时而用一根细长的银针,蘸取少许毒水,置于灯火之上,观察其烟气的颜色;时而又将几味不同的药材粉末,投入水中,细看其产生的沉淀与变化。
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奇异的、充满了韵律感的美,仿佛不是在检验剧毒,而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李景静静地站在一旁,并未出声打扰。他知道,现在整个大舜的国运,都维系在眼前的这位手中。
不知过了多久,华青囊终于直起了身子。他那双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了然,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陛下,”他转过身,对着李景道,“可以确定了。此毒,名为‘软骨三日散’。是一种极其阴损的慢性毒药,由七十二种不同的毒草与矿物炼制而成,无色无味,极难察觉。中毒初期,只会让人略感疲乏,如同风寒。三日之后,毒性便会深入骨髓,届时,中毒者便会浑身酸软,手足无力,连举起一柄长刀的力气都不会有,彻底沦为废人。”
“可能解?”李景直截了当地问道。
“能。”华青囊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张早已备好的药方,递了过去,“此毒虽阴狠,但万物相生相克。解药的方子,微臣已经拟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其中有几味主药,极为罕见,京城的药库之中,未必齐全。需要立刻传令天下,搜集……”
“不必了。”李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药方之上,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朕的‘菜园子’里,都有。”
华青囊微微一怔,随即想起了之前听说皇上还是晋王的时候,也是用几颗看似普通的“韭葱”,便救活了太子的往事。
他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躬身。
然而,就在华青囊以为此事已了,准备去取药配制解药之时,他的眉头,却再次紧紧地蹙了起来。
他重新走回案前,用一根玉制的小勺,从那毒水样本中,舀起一滴,放在鼻尖,仔细地嗅了嗅,随即,脸色大变!
“陛下!”他的声音,竟带上了一丝无法抑制的惊骇,“这毒里……有问题!”
“微臣在这‘软骨三日散’之中,还闻到了一味辅药的气息!此药,名为‘蛇涎果’,本身并无大碍,但它……它与您之前在江南所中的那种‘蛇毒’,同根同源!”
“什么?!”李景闻言,亦是心头剧震!
华青囊的脸上,血色尽褪,声音有些颤抖:“陛下,这意味着……这意味着,给钱峰提供这种毒药的人,与当初在江南重创您的‘蛇主’,乃是同出一门!甚至……甚至就是同一个人!”
“‘血眼毒蛇’教的势力,早已渗透到了我朝堂的最高层!他们的触手,甚至已经伸向了我们最坚固的北方边防!”
这个发现,远比钱峰通敌叛国,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这不再是一场简单的内外勾结,这分明是一张早已布置多年,要将整个大舜都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惊天大网!
李景的眼中,杀机毕露。
“华青囊听旨!”
“微臣在!”
“朕命你,即刻带上所需之一切药材,配制解药!越多越好!”
“遵旨!”
“常青山!”李景转身,对着殿外早已等候多时的常青山,沉声喝道。
“末将在!”
“朕命你,亲率五百黑云卫,护送华青囊,即刻出京,星夜驰援山海关!人,药,必须在三日之内,送达关内!此行,不计任何代价!若有任何人胆敢阻拦——”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炸响!
“——给朕,就地格杀,无论官职!”
“末将,领旨!”常青山重重一抱拳,虎目之中,战意滔天!
他知道,这不再是一次简单的护送任务,这是一场与死神赛跑,与国运竞速的生死时速!
……
一个时辰后,夜幕降临。
西京城沉重的玄武门,在宵禁之后,破例为一支小规模的骑兵队伍,缓缓开启。
五百名身披玄甲、背负重弩的精锐骑士,簇拥着一辆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出城门,卷起漫天烟尘,消失在了通往北方的茫茫夜色之中。
马蹄声,急如骤雨,踏碎了深夜的寂静。
每一个骑士的脸上,都写满了钢铁般的坚毅与决然。他们知道,在他们的前方,是十万袍泽的性命,是整个大舜的安危!
他们,正在与时间赛跑!
……
两日后,距离山海关尚有百里的一处官道之上。
常青山一行人,已是人困马乏。他们两日两夜未曾合眼,换了三轮战马,几乎是以一种燃烧生命的方式在赶路,华青囊的脸上,也写满了疲惫,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清亮而坚定。
就在此时,前方负责探路的斥候,如同一阵旋风般疾驰而回,脸上写满了惊恐!
“将军!不好了!”
“前方……前方,后津大军的先锋部队,已然兵临山海关城下!”
“攻……攻城战,已经……开始了!”
什么?!
常青山猛地勒住马缰,一双虎目瞬间瞪得滚圆!他翻身下马,几个箭步冲上一旁的山坡,举目远眺。
只见遥远的天际线尽头,那座如巨龙般匍匐在大地之上的雄伟关隘,此刻已然是被黑压压的、望不到尽头的敌军所重重包围!
震天的喊杀声、凄厉的战鼓声、以及重型攻城器械那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即便隔着百里之遥,依旧隐隐传来,如同敲响了帝国的丧钟!
无数的攻城云梯,如同狰狞的蜈蚣,正搭上那斑驳的城墙!后津的士兵,如同嗜血的蚂蚁,正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
而城墙之上的守军,虽然依旧在奋力抵抗,但他们的动作,明显迟缓、无力!滚木礌石的投掷,显得那么软弱;弓弩的反击,也变得稀稀拉拉!
毒,已经发作了!
“该死!”
常青山一拳狠狠地砸在身旁的岩石之上,坚硬的岩石,竟被他砸出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
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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