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将军在等什么?刘全暗自着急。他担心若张士诚赶到时自己还在缓慢前进,会被误认为畏战。
刘全解下马刀横放鞍上,手指不停摩挲刀柄,心中催促着:快啊,快啊......
仿佛听到他的心声,芦苇荡南面突然传来喊杀声,大片芦苇剧烈晃动,隐约可见激烈厮杀的身影。
太好了!刘全兴奋地拍手,转身高喊:兄弟们,跟我冲!随即率部杀入芦苇荡。
此时,张士诚的大军距三汊河已不足五里。一匹快马正飞驰而来。
“报——大帅,王保保残部遁入芦苇丛中,曹先锋率铁骑追击,特命小人禀报大帅,待芦苇荡中烽烟四起,便是全军出击之时!”
张士诚扬鞭策马,鞭梢在空中炸开清脆的声响,眼中精光闪烁:“好!曹鑫勇猛,果然不负本帅栽培。此战若擒得王保保,当以他为首功!”
这正是他将赵普胜调往固县的深意——既为截断敌军退路,更为让心腹将领多得战功。在他想来,面对大军压境,王保保残部根本不可能突破重围抵达固县。
“传令全军,加速前进!”
黑色的铁流骤然提速。
芦苇荡中的喊杀声愈发震耳欲聋。
刘全率部突入芦苇深处,行不过十余丈,便见溃散的元军如惊弓之鸟——那些身着黄皮甲的士卒抱头鼠窜,哪还有半分官兵模样,倒似逃荒的流民。唯有一支约数十人的队伍尚存建制,护着个持枪将领向芦苇深处退去,那将领不时呼喝整顿,却难挽颓势。
刘全见状嗤笑:“曹将军这头功是拿定了,咱们也能跟着沾光。都说察罕帖木儿用兵如神,今日看来不过如此!”说罢“铮”地抽出佩刀,对身后骑兵高呼:“弟兄们!这些溃兵就是行走的军功,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近前几名骑兵望着溃军双眼发亮,纷纷应和:“刘将军说得对!这些可都是白捡的功劳!”这些原属流民军的骑兵平素难立战功,此刻见元军大乱,个个如饿虎扑食般跟着刘全冲杀过去。
队伍中有个背嵬军出身的什长却皱起眉头。这老兵因旧伤调至流民骑兵营,此刻敏锐察觉异常——元军虽乱却暗含章法,更可疑的是始终未见曹鑫部踪影。想起昔日与王保保交手的经历,他顿觉不妙,正要出声示警——
“且慢!此事蹊跷!”什长的呼喊却被争功心切的喊杀声淹没。
刘全猛然一抖缰绳,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队伍,直扑前方混乱的官军阵中。他高举长刀,声若洪钟:大汉刘全在此!王保保何在?速速跪降可饶性命!
这豪言壮语是他从茶楼说书人那里学来的,今日终得施展,顿觉热血沸腾。身后骑兵齐声呼应:王保保何在?跪地投降可免一死!
这些流民出身的骑兵虽非正规军,但经过朱慕严格训练,又在淮右 历练,早已脱胎换骨。此刻冲锋时虽急切,仍本能地展开雁形阵,十余丈宽的锋面如巨浪拍岸,数百骑竟有千军万马之势。
这般阵势最宜冲散乱军。可那什长心中愈发不安——眼前这些真是溃兵吗?眼见同袍已杀入敌阵,官军步卒纷纷倒地,抵抗显得徒劳。
正犹疑间,刘全已连斩两名敌兵,忽觉异样。这些溃兵只在空地打转,竟不逃往近在咫尺的芦苇荡。霎时间,密林中万箭齐发,正午阳光在箭簇上折射出森冷寒光。
刘全冷笑,这般伎俩岂能困住骑兵?他轻扯缰绳转向,战马灵巧地避开箭雨。随着一声嘹亮呼哨,骑兵阵型骤然变幻。
骑兵在号令下迅速向两侧展开,阵型骤然拉宽,随即调转方向朝芦苇丛中的弓兵迂回包抄。
骑兵队伍逐渐分散,犹如一对张开的铁钳,从左右两侧缓缓逼近,速度由慢转快。眼看就要突入弓兵阵地时,他们又将重新集结,给予致命一击。
然而后方突然传来什长的惊呼:“当心!当心!”
刘全疑惑回头,只见什长用受伤的左臂指向他的侧后方。
第二波箭雨落下,但因骑兵阵型松散,收效甚微。
就在这时,侧后方猛然响起如雷般的马蹄声,芦苇剧烈摇晃,发出暴雨般的哗哗声!
大 颤,密集的芦苇被一骑冲破,紧接着一骑接一骑从缺口杀出。为首的高大青年抬手一抛,一物直飞刘全面前。
噗通!
骨碌碌——
刘全定睛一看,竟是曹鑫的首级!
这位汉军中的年轻俊杰,面目沾满污泥,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糟了!”刘全脸色大变,拨马便逃。
曹鑫既死,先前的动静必是敌军陷阱,如今官兵骑兵杀到,他们已无胜算。
刘全反应虽快,但王保保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在他收拢残部试图突围时,斜刺里又杀出一支骑兵,狠狠撞入汉军队伍!
汉军骑兵猝不及防,前队瞬间大乱。
敌骑如尖刀般刺入阵中,前排十余名骑士应声 ,后方人马不及躲避,接连绊倒,引发更大混乱。
有骑士急勒战马,坐骑受惊人立而起,甚至踢打邻近同伴。
原本有序撤退的汉军骑兵,顷刻间土崩瓦解。
“完了!”刘全心头一凉,被受惊的战马甩上半空。
他在空中翻转两圈,思绪却异常清晰——曹鑫的计策、自己的鲁莽、什长的警告……早听劝该多好!
“连累弟兄们了……”悔恨交织间,刘全重重摔落,铠甲在泥地上砸出深坑,闷响一声。
刘全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身体在半空中翻滚后重重摔落。
剧烈的震荡让他胸口发闷,肋骨仿佛要断裂一般,疼得他眼前发黑。
鲜血从嘴角溢出,腥咸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
他顾不得擦拭,猛地侧身翻滚,险险避开刺来的长枪,随即挥刀反击。
锵!
钢刀应声断裂,刘全再次被震飞,口中鲜血狂喷。
他挣扎着抬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一名肤色黝黑的蒙古将领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报上名来!”刘全咬牙喝道。
“王保保。”对方冷笑,“记住这个名字,到了 殿,也好知道是谁送你上路的!”
话音未落,王保保策马冲来,长枪破空,发出刺耳的尖啸。
“当心!”几名骑兵拼死挡在刘全面前。
枪影如电,三人瞬间毙命。最后一人死死抱住刺入胸膛的枪尖,嘶吼:“快走!”
刘全双目赤红,发出一声悲吼,转身狂奔。
他不能辜负兄弟用命换来的生机。
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叫——那名骑兵被王保保挑上半空,鲜血洒落。
环顾四周,五百将士已七零八落,战马与伤者的哀鸣交织成一片。
刘全泪流满面。
芦苇荡中,杀戮未止。
王保保甩开 ,再度追来。
刘全踉跄奔逃,却被绊倒在地。
“刘百户,上马!”一名什长突然出现,将缰绳塞进他手里。
“那你怎么办?”刘全急问。
“我来挡他!”什长拖着伤腿,提刀冲向王保保。
“快走!”嘶吼声传来时,什长已决然扑向枪尖。
刘全猛地一颤,纵身跃上马背,朝着芦苇荡外疾驰而去,口中嘶吼着:兄弟,一定要挺住!
他扬起手狠狠抽在马臀上,发疯似的催马狂奔。
或许是今日经历的 太过惨烈,刘全的骑术竟在生死关头突飞猛进。胯下战马在他的驾驭下灵活闪转,接连甩开追击的敌骑。
前方芦苇渐稀,旷野的轮廓已隐约可见,眼看就要冲出重围。
刘全心头狂喜,拼命抖动缰绳:快!再快点!只要找到张大帅,定要请他发兵剿灭这些官狗,为弟兄们 !
张士诚的大军已在二里外列阵待命。此刻他正带着亲卫和众将领驻马小丘,远眺芦苇荡中的战况。
大帅快看!一员将领指向芦苇剧烈摇晃处,那里定是曹将军在袭扰官军,咱们要不要趁机掩杀?
张士诚含笑摇头:年轻人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着便是。
自离开金陵后,他心中的野心与日俱增,培养心腹的念头愈发强烈。曹鑫年轻有为又忠心耿耿,正是未来臂助的上佳人选。
那人是谁?好像是刘全?突然有将领失声惊呼,怎会如此狼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芦苇荡边缘窜出个仓皇逃窜的身影,顿时面面相觑。这情形哪像是凯旋,分明是吃了败仗!
张士诚心头猛地一沉。说好的偷袭官军,怎么反被 ?还未等他细想,又见数名官兵冲出芦苇荡,为首大将手持铁枪,正快马加鞭追赶刘全。
快!快去接应!张士诚急令亲卫。
亲卫统领略一迟疑,只带了半数人马冲下土坡。马蹄声惊动了追逐双方,刘全见状急忙调转马头迎向援军。
张士诚攥紧拳头,目光不断扫视芦苇荡,却再不见其他人影。那一千精兵难道就剩刘全一人?曹鑫何在?
此刻他已明白偷袭计划失败,多半是中了官军埋伏。但只要曹鑫还活着,就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突然——
不好!
糟了!
“闪开!”
周围将领纷纷大喊。
张士诚猛然惊醒,转头望向刘全方向。只见刘全离亲卫队仅剩五十步之遥,后方追击的官兵将领已勒马停步,正从马鞍上取下一张硬弓。
弓弦震颤间,箭矢破空而至,瞬间贯穿刘全后背。刘全身躯一震,颓然伏在马背上。待亲卫接到人时,早已气绝身亡。亲卫队长分出几人护送尸首回营,自己率部扑向那名放箭的敌将。
那敌将射杀刘全后立即调转马头,带着数骑隐入芦苇丛中。张士诚的亲卫追至芦苇荡边缘,因不明敌情不敢深入,只得悻悻而归。
张士诚盯着刘全的尸首发怔,喃喃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芦苇荡里藏着什么?”这声低语既像自问,又像质问众将,却无人应答。
“大帅快看!”
有将领突然指向芦苇荡。只见黄甲官兵鱼贯而出,每人手捧一颗首级,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堆砌京观。曹鑫的头颅赫然在列,什长及所有冲进芦苇荡的骑兵首级尽在其中——唯独少了刘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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