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冰凉地面上的刃忽然如同溺水上岸的人般,大口喘着粗气,缓缓睁开双眸。]
[从地上爬起,刃感受着恢复如初的身体,暗自咬牙,愤恨。]
[而从始至终,都没开过口的丹恒目光一扫,就见不知何时,将罗刹送走的彦卿重新来到这里,站在景元身边。]
[丹恒随即看向遥望古海,发呆般的镜流,微微犹豫,朝着对方走去。]
[一靠近,镜流便出声道:“饮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场聚会结束后,我会重新返回列车,继续我的旅行。”]
[镜流摇摇头,“列车也不可能永载你走下去的,你的朋友们各怀心事,就像曾经的我们一样。”]
[说着,镜流讲述她当年逃离罗浮,曾想过放弃复仇,抛下一切。但随着岁月增长,它越来越清晰,几乎成了与她朝夕相伴的老朋友,时时刻刻在耳畔呢喃。]
[陷入魔阴身时她所做的一切都在记忆里盘根错节,无法摆脱,最终,还是决定面对。]
“她…她这话是何意?”
镜流那句“列车也不可能永载你走下去的你的朋友们各怀心事,就像曾经的我们一样”,如同一声闷雷,在天幕下各朝观者心中炸响,激起层层惊悸的涟漪。
一位年轻士子脸色发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星穹列车上的诸位,丹恒公子、三月七姑娘、星姑娘,还有姬子小姐和瓦尔特先生…他们将来也会…也会如同云上五骁一般,分崩离析,甚至…反目成仇吗?”
这个可怕的联想一旦滋生,便迅速蔓延开来。
更有人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令人心惊的数字对应,声音发紧:“诸位细想!云上五骁是五人,而如今的星穹列车,常驻之人,除去帕姆,不也恰恰是…五位?!”
此言一出,许多人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天啊!丹恒如饮月般身负过往,三月七姑娘记忆成谜,星姑娘身世非凡,姬子与瓦尔特先生亦各有背负…这、这岂不是与当年的镜流、白珩、饮月、应星、景元一一对应?”
一位老儒生拄着拐杖的手都在发抖,“难道命运的轮回,当真如此残酷?要让悲剧在另一群人身上重演?!”
人群中顿时涌现出强烈的不愿与抗拒。
“不!绝不能如此!”一位曾为星穹列车众人冒险故事所激励的年轻人激动地喊道,“他们一路同行,互相扶持,闯过多少难关!那份情谊,定能超越过往的阴霾!”
然而,亦有历经世事沧桑的老者,在短暂的震惊后,发出了更为深沉的叹息。
“唉……孩子,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啊。”他望着天幕上丹恒沉默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怜悯与担忧,“纵使此刻心意相通,然岁月漫长,前程莫测。每个人皆有自己必须独行的路,必须面对的劫。”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苍凉:“老朽不敢奢求他们能永聚不散,只盼…只盼若真有分离那一日,每人皆能得一个…稍稍好些的结局。莫要如云上五骁般,零落成泥,满身疮痍。”
这声叹息,道出了无数人的心声。
镜流那仿佛预言般的话语,勾起了各朝观者心中最深切的恐惧与忧虑。
…………
[“当我见证「丰饶」陨落时,也许你和应星都得到真正的解脱。再见了,饮月。”]
[留下最后一句话,镜流告别丹恒,背影孤绝,离开了此地。]
[而丹恒随即走向正站在龙尊像下的景元。]
[“她走了。”景元听到脚步,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带有一丝不知是疲惫,或是伤感的语气道:“对新生的你来说这一切也许看起来像一出拙劣的表演一样。看着老朋友们刀兵相见,我却无法阻止。”]
[丹恒微微沉默片刻,像是在问景元,亦或是问自己,“我该为丹枫的作为负责吗?”]
[“我们是谁这个问题,从来只有我们自己才能回答。”景元轻吐出口气,似乎要将心中的郁结吐出,这才看向丹恒,“即便你因为龙师的操弄,从未有过真正的轮回蜕生……”]
[“我要走了。”景元话未说完,便被丹恒打断。]
[见状,景元不再多说,只是点点头,“我想你也该离开了,丹恒。”]
[丹恒与景元告别后,又朝着彦卿走去,一过去,就见彦卿脸上也挂着哀伤,对着丹恒说景元希望自己忘记今天看到的一切。]
[虽然他明白景元是想保护自己,毕竟这些纠葛对现在的他来说比剑术要难,要复杂得多,但彦卿忍不住想,云骑军中不少和自己投契的朋友,假以时日,也会这样四分五裂吗?]
“……”
天幕之下,随着彦卿对未来的不安,加上镜流对丹恒所说,窃窃私语声汇聚成一片不安的浪潮。
各朝许多人对星穹列车那五位旅人未来的揣测,逐渐染上了与云上五骁悲剧如出一辙的阴霾。
“你们说…那位活泼开朗的三月七姑娘,若真如镜流大人所言,寻回了被封印的过往记忆…” 一位妇人声音发颤,带着不忍想象的神情:
“她那般纯净的姑娘,若有朝一日重拾过往,会不会被那记忆浸染,会不会…会不会也变得如镜流大人当初堕入魔阴那般,清冷孤绝,甚至…六亲不认?”
这个猜想让许多人心中一寒。
他们仿佛看到那总是笑容明媚的少女,眼神逐渐被寒霜覆盖,手中的弓矢不再为了守护同伴,而是指向了曾并肩作战的友人。
“还有星姑娘…” 旁边一位江湖客打扮的汉子眉头紧锁,“她身负星核,本就是行走在危险边缘。”
“若是…若是在某次冒险中遭遇不测,如同白珩姑娘那般骤然陨落…这岂不是又要引发一场难以想象的悲剧?”
星的陨落,很可能成为引爆列车组内部矛盾的导火索,一如当年的白珩。
说着,周围的议论话题继而转向了丹恒。
“丹恒公子他…他体内流淌的终究是持明龙尊之血。” 一位熟知宿命论的老者忧心忡忡:
“若到了危急关头,为了拯救某位同伴——比如遭遇不测的星姑娘,或是陷入绝境的其他人——他会不会如前世饮月一般,被逼无奈,再次动用那禁忌的‘化龙妙法’?”
“届时…谁能保证历史不会重演?会不会又造就出一头孽龙,或是其他更可怕的灾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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