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思的目光从蜘蛛移回亨利的脸上，平静地问：“如果我赢了，除了你，我还要霍金斯永远安全。这个条件，你接受吗？”
亨利低沉的笑声在蛛网构成的穹顶下回荡，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发现新奇玩具般的纯粹愉悦。他眸色暗沉，像两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靡思平静的面容。
“哦？靡思……你可真贪心。”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自己的下唇，像是在品味她刚才那个问题的余韵。贪心，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竟带着一丝赞许。
“为了一群注定腐烂的虫子，向我索要‘永远’的安全。你知道‘永远’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他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气音，“那意味着我要放弃我唯一的乐趣，放弃我为这个失衡的世界设计的、最完美的‘矫正’方案。”
他停顿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而迷人的光芒。
“这赌注太大了，不公平。”他摇了摇头，然后，那抹玩味的笑意重新浮现在他脸上，“除非……你加上一个对等的筹码。”
他抬起手，食指隔空描摹着靡思的轮廓，从发顶，到眼尾的泪痣，再到微抿的唇线。
“那你……还要向我献出你自己，才算公平。”
他说的“献出”，和他之前索求的“教学”截然不同。那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喙的宣告。
“别误会。”他似乎看穿了她可能产生的任何世俗化的联想，嘴角的弧度带上了几分嘲弄，“我说的不是你的身体。那种原始的交媾，不过是数据交换的一种低效形式。虽然……我也很有兴趣研究。”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在她身上游走了一圈，最后重新锁住她的眼睛。
“我要的是你的全部。你的每一个念头，每一次心跳，你观察世界的方式，你玩弄人心的技巧。”他的声音里透出一种近乎狂热的渴求，“从你答应的那一刻起，你的意志将成为我的收藏品，你的思想将是我的游乐园。你将与我共享这个巢穴，成为我重塑新世界时，唯一的旁观者，唯一的……同类。”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那只囚禁着史蒂夫影像的水晶蜘蛛静静地躺在那里。
“你将不再属于他们，不再属于那个即将被抹除的、充满谎言的旧世界。你只属于我。”他一字一句，像是在宣读一份神圣而不可违逆的契约，“你将是我完美秩序中，唯一一个不规则的、美丽的变数。”
他凝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整个心灵巢穴都安静下来，只有那些藤蔓在缓慢而无声地收紧，仿佛在屏息等待一场审判。
“用一个你根本不在乎的小镇，换取一个……神明的位置。这笔交易，很划算，不是吗？”
他看着靡思，看着她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平静，然后，他看到她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同意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击穿了亨利层层的逻辑壁垒。他预想过她的反抗、嘲讽、或是更高级的博弈，却唯独没有预料到如此干脆的……接受。
一瞬间，前所未有的狂喜与一种陌生的、近乎恐慌的占有欲席卷了他。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再次来到她面前的。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抬起手，用那只完好的、属于亨利·克里尔的手，轻轻捧住了她的脸。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珍视，仿佛在触碰一件绝世的艺术品，生怕一用力就会将其捏碎。
然后，他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欲的吻。
那是一个烙印。一个宣告所有权的印记。
当他抬起头时，掌心的那只水晶蜘蛛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蜘蛛，正静静地趴在靡思的眉心，然后缓缓隐没，消失不见。
“现在，游戏开始了。”亨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满足的喟叹，他松开手，周遭由蛛网和藤蔓构成的恐怖世界开始如潮水般退去，“去吧，我的‘变数’。去向我证明，那个世界……值得你用自己来交换。”
他看着靡思的身影在视野中逐渐变得透明、消散，直至完全消失。
亨利独自站在空旷的大厅里，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皮肤的温度。他第一次，对自己即将亲手毁灭的世界，产生了一丝……期待。
他期待着，她会如何挣扎，如何博弈，如何……取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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