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裹着潮气往人骨头缝里钻，张叙舟裹紧了粗布褂子，往江堤内侧挪了挪。今晚的月亮被乌云遮得严实，连星星都躲得没影，只有青铜神雀碎片在掌心泛着微光，像颗没烧透的炭火。护江力 645 点的暖流沉在丹田，比白天滞涩了三分，像揣着块浸了凉水的石头，总觉得透不过气。
“他娘的，这风邪性得很！” 李老四往手里哈了口热气，铁锹往地上一拄，锹头插进泥土的瞬间，竟 “噌” 地冒出串火星。他往江里啐了口唾沫，唾沫在半空就被风撕成了沫，“你听，芦苇荡里有动静，不像是风声。”
王工头举着矿灯往对岸照，光柱穿过浓雾，在芦苇梢头撞出片昏黄。“按图纸来，这雾不对劲。” 他用卷尺量了量雾的浓度，铁尺上的刻度竟在慢慢变淡，“能见度不到五米，比天气预报差了一半 —— 是阴煞阵在聚气！” 矿灯突然闪了闪，光柱里浮现出无数细黑丝，像被风吹起的煤尘。
苏星潼的银簪在掌心转得发颤，螺旋光往江面上一探，红光在雾里画出个歪歪扭扭的圈。“银簪说阴煞阵借了月黑风高的势！” 她往铜铃铛里塞了撮艾草灰，铃铛 “叮铃” 响了七下，黑丝碰到铃声就往下掉，“每响一声，就能清出片地方 —— 就像用扫帚扫蜘蛛网！”
赵小虎抱着青铜神雀碎片蹲在护江石后，碎片屏幕上的弹幕滚得让人眼晕：“雀爷说阴煞阵的阵眼在对岸老槐树下！黑袍人在用五村的负面情绪喂阵 —— 刚才陈二叔骂人的怨气，都被阵风吹过去了！” 他往碎片上浇了点江芽露，屏幕突然弹出串红点，在五村的位置闪闪发亮，“雀爷标了各村的‘气口’，得同时敲响铜器才能破阵！”
正说着，江堤下传来 “扑通” 一声。众人举灯照去，只见王二柱的祖父牌位从供桌上掉下来，牌底的金粉在地上画出个 “危” 字。“我爷牌位说，阵眼要开了！” 王二柱赶紧把牌位扶起来，金粉蹭在手上，凉得像冰，“他让咱往江里撒五谷 —— 当年我爷在江堤上防邪祟，就用这法子！”
村民们扛着铜锣铁盆往堤上跑，领头的陈二叔手里攥着串铜锁，锁链在风里 “哗啦” 响：“老少爷们都打起精神！” 他往自家方向指，窗纸上透出片昏黄，“婆娘娃娃都在屋里等着，咱要是顶不住，他们就得喝带黑丝的水！”
张叙舟突然想起章纲里说的 “联防阵聚护江力”，往各村的方向看了看 —— 青溪镇的灯笼在雾里晃成个小红点，王家渡的狗吠声顺着风飘过来，陈家湾的铜锣已经 “哐哐” 响了。“按联防阵的法子来！” 他往村民手里分了些艾草捆，“点燃了往江里扔，烟能破雾！”
李老四划了根火柴，艾草捆 “轰” 地燃起青火，烟柱直往天上冲，在雾里撕出个口子。“他娘的，这烟管用！” 他往对岸扔了捆，火星在雾里坠成条线，“你看那雾，被烟烫出洞了！”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指向江中心，螺旋光转得像陀螺。“阵眼动了！” 她把银簪往护江石上一插，红光顺着石缝往五村蔓延，“银簪能借地脉传声 —— 各村听着，一起敲铜器，数到三就停！”
“一 —— 二 —— 三！” 张叙舟扯着嗓子喊。五村的铜器声突然同时炸响，铜锣、铁盆、铜铃铛混在一起，像无数把锤子在敲阴煞阵的壳。浓雾被震得翻涌起来，黑丝在声浪里像被揉皱的纸，纷纷往下掉。
赵小虎举着青铜神雀碎片跳起来，屏幕上的红点突然连成了线，护江力的数值正往上跳：“650 点！雀爷说联防阵成了！” 他往对岸一指，老槐树下的黑雾突然炸开，像个被戳破的墨囊，“阵眼破了！”
黑袍人在对岸的影子晃了晃，突然往江里扔了个黑团。王工头的矿灯照过去，那黑团在水面滚成条蛇，正往江堤游来。“是符核的残片！” 张叙舟调动护江力，掌心的暖流顺着护江石往江里冲，金光在水面画出道墙，黑蛇撞上去就 “滋滋” 化成了烟。
日头快冒尖时，浓雾终于散了。村民们坐在江堤上歇脚，陈二叔的婆娘拎着篮子走来，粗瓷碗里盛着热粥，粥里的红薯块煮得烂熟。“喝口热的暖暖身子。” 她往张叙舟碗里多舀了勺，“刚才我家三丫说，听见各村的铜器声像在打胜仗，非要爬起来看。”
李老四呼噜噜喝着粥，粥里的姜丝辣得他直吸气：“他娘的，这阵破得痛快！” 他往对岸啐了口唾沫，“黑袍人要是再敢来，咱就用铜器声震聋他的耳朵！”
苏星潼的银簪在掌心转了转，螺旋光往五村的方向探了探，红光连成的线比昨晚亮了三倍。“银簪说联防阵的气脉通了！” 她往江里扔了块五村混合的江沙，沙粒在水面连成个 “和” 字，“现在五村的地脉像根绳，攥在咱手里！”
张叙舟摸了摸掌心，护江力 650 点的暖流顺得像春江水。他往江面上看，朝阳正从雾里钻出来，给五村的屋顶镀了层金。青铜神雀碎片躺在护江石上，屏幕最后跳了行字：“境外地脉有异动 —— 邪祟不止这一处。”
风里突然飘来股药香，是老渡口种的艾草醒了。张叙舟往各村的方向望，炊烟正从烟囱里钻出来，在晨光里缠成个结 —— 那是比任何符箓都结实的同心结，一头拴着江堤，一头拴着五村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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