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碎,旧岁已除。新年的朝阳跃出地平线,将金辉洒在覆雪的京城屋瓦上,也照亮了王府门前崭新的春联和依旧熠熠生辉的“忠勇之家”、“协办官营”牌匾。
大年初一,依例是拜年贺岁。王老抠端坐正堂,受了王大柱和各位姨太太的跪拜大礼,乐得满脸褶子都舒展开来,给每人都封了格外丰厚的红封,连声说着“多子多福,家业兴旺”。府中下人也都按着等级依次来磕头拜年,人人脸上带着真切的笑意,说着吉祥话,王府内外一派祥和喜庆。
拜完年,用了象征“年年高”的糕点,王大柱便按礼数,出门前往几位重要的官员府上拜年。工部崔侍郎见到他,格外客气,勉励之余,还透露了口风,说是朝廷有意在年后遴选一批“协办”中的佼佼者,参与一项关于军需被服标准制定的议事,让王家早做准备。这无疑是更高的认可与更深入的参与。
回到府中,已是午后。王大柱见周婉娘面带倦色,知她年节前后操劳,便让她去歇息,自己则信步来到后院。
后院积雪已被清扫出几条小道,露出湿润的青石板。林红缨正领着几个护卫在清扫演武场上的残雪,呼出的白气凝成一片。见到王大柱,她收势跑来,精神抖擞:“相公!新年好!我正带着他们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把场子收拾出来,开春了好操练!”
王大柱看着她活力满满的样子,笑道:“新年好!辛苦你了,也让兄弟们轮换着歇歇。”
“晓得!”林红缨爽快应道。
转过回廊,便听到厢房里传来芸娘和翠儿与文娘子的讨论声。
“……先生您看,这海外番邦的几何纹样,若是用在我们那掺了碎羊毛的‘仿葛呢’上,以凸起织法表现,定然别具一格!”
“嗯,想法不错。只是这色彩搭配需得斟酌,既要新颖,又不能失了庄重……”
“翠儿觉得,可以用靛蓝为底,赭石色勾边……”
原来是三人正在探讨结合海外元素的新年设计。见到王大柱进来,她们连忙起身行礼。
王大柱拿起她们画的新图样看了看,赞道:“思路开阔,很好。新年新气象,正该有些新花样。文先生,有劳您费心指点她们。”
文娘子笑道:“王公子客气了。芸娘、翠儿天资聪颖,又肯钻研,老身不过是稍加点拨。”
来到梅香和秋菊的药庐,一股混合着药香和蜜饯的清甜气息扑面而来。两人正在分装新制的各类养生丸散和节后清肠解腻的山楂丸。见王大柱进来,梅香温婉一笑,递上一小碟刚渍好的糖渍金桔。秋菊则默默将一包新配的、带着清冽香气的醒神药囊放在他手边。
“有劳你们费心准备这些。”王大柱心中温暖。正是这些细致入微的关怀,让这个家充满了人情味。
傍晚,一家子依旧围坐在暖厅用晚饭。虽不及除夕夜宴丰盛,但菜品精致,气氛轻松。王老抠心情极好,甚至小酌了几杯梅香特意为他调的温和药酒,话也多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说着对来年的期盼。
饭后,王大柱没有立刻回书房,而是邀了周婉娘在院中散步消食。新年的月色清冷明亮,映照着廊下还未撤去的红灯笼,别有一番静谧韵味。
“又是一年开始了。”周婉娘依偎着王大柱,轻声道,“回想去年此时,心中尚有几分不安,如今却只觉得踏实。家业稳固,姐妹们各有所长,妾身心里,很是感念相公。”
王大柱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家业能至此,婉娘你功不可没。里里外外,操持得井井有条。”他抬头望向墨蓝的夜空,繁星闪烁,“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我们也不能懈怠。崔侍郎今日透露,朝廷年后或有更重要的差事交托,海外商路需进一步拓展,田庄蚕桑要扩大规模,工坊技术也需持续精进……前路依旧任重道远。”
周婉娘点头,眼中闪烁着理解与支持的光芒:“妾身明白。内部管理章程已行之有效,各板块管事也渐能独当一面,妾身会协助相公,统筹协调,确保各项事务稳步推进。”
“有你在,我便可安心谋划外部大局。”王大柱语气中带着信赖,“开春后,我打算去田庄住上几日,亲自看看桑树返青和春耕准备情况,也与宋把式、张庄头细细规划今年蚕桑之事。工坊这边,新一年的‘协办’任务和海外订单,便要靠你与福伯多费心了。”
“相公放心前去,府中与工坊之事,妾身与福伯定会打理妥当。”周婉娘柔声应承。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商议着开春后或许可以请文娘子在府中开设一个小型的织造讲习,不仅教导芸娘、翠儿,也可让工坊中有潜力的年轻工匠来听听,开阔眼界,提升整体技艺水平。
新年的夜晚,在夫妻二人的低声细语中缓缓流淌。没有波澜壮阔,只有细水长流的规划与相守。
王大柱知道,新岁的宏图已然在胸中勾勒。朝廷的信任、海外的机遇、技术的积累、田庄的潜力……这一切都如同散落的明珠,等待着他用清晰的思路和稳健的步伐,将其串联成更加璀璨的项链。
他相信,只要秉持“创新为基,稳扎稳打”的信念,带领全家上下同心协力,王家的未来,必将在这充满希望的新年里,绽放出更加夺目的光彩。而这新岁伊始的宁静夜晚,正是积蓄力量、整装待发的最佳时刻。王家的故事,也将在新的征程上,续写更加辉煌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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