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河谷间的晨雾像一层化不开的浓霜,冰冷刺骨。
林锋如一尊蛰伏的石雕,半跪在山腰的灌木丛后,手中的望远镜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镜片中,一支诡异的队伍正沿着崎岖的河道艰难蠕行。
六辆吱呀作响的牛车,每辆车上都堆着四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巨大木箱,十二名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呈散兵线护卫在两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寸可能藏人的地方。
“锋哥,”身边,外号小石头的年轻战士压低了声音,气息带着一丝紧张的颤音,“你看那些箱子,上面好像……好像有红十字的标记。”
林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鹰。
红十字?
他心里冷笑。
这支运输队走的根本不是通往任何野战医院或村镇的人道主义路线,而是特意绕开了所有的人类聚居点,选择了一条只有野兽和走私贩子才会走的绝路。
这种欲盖弥彰的行径,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打着救死扶伤的旗号,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小鬼子这套把戏,我在后世的电影里都看烂了。”林锋放下望远镜,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洞悉一切的强大自信,“越是这样,箱子里的东西就越宝贝。”
他回头,目光扫过身后九名屏息凝神的战士,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信任与期待。
这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尖刀排,是他在这乱世中安身立命的资本。
“命令!”林锋的声音瞬间变得斩钉截铁。
所有人精神一振,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小石头,你带二班的两个人,立刻摸到上游三百米处那道土坝,把我们昨天埋好的炸药给我接上。听我号令,准时起爆,我要让洪水给这帮孙子好好洗个澡!”
“是!”小石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猫着腰,带着两人如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林深处。
“王大柱!”林锋转向另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你带三班的两个人,去下游那座独木桥,把那两个五十斤的大家伙给我塞到桥墩底下。记住,等鬼子的牛车彻底陷进泥里,再给我炸!我要断了他们的后路,让他们变成瓮里的鳖!”
“放心吧排长!保证桥断车翻!”王大柱拍着胸脯,领命而去。
“剩下的人,跟我来!”林锋一挥手,带领最后四名枪法最好的战士,悄然移动到河谷拐弯处的一片乱石坡上。
这里是最佳的侧翼射击阵地,可以将整个河湾尽收眼底。
他压低身体,再次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日军的配置。
一个少尉,三个军曹,剩下的都是普通士兵。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枪身上轻轻敲击着,脑中飞速计算着每一个细节。
“都听好了,”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战士们叮嘱道,“等会儿水一淹过来,鬼子必定大乱,他们会急着去推车抢救物资。那时候,谁也别开第一枪,都给我憋住了!等我吹哨,你们就给我照着那几个当官的,还有那个背着电台的通信兵,给我往死里打!记住,打掉他们的指挥系统,剩下的就是一群没头的苍蝇。”
战士们重重地点头,将枪口从石缝间探出,冰冷的杀意在空气中无声地弥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阳艰难地从山峦后探出头,金色的光芒驱散了部分晨雾,也让河谷中的景象变得更加清晰。
日军运输队毫无察觉,领头的少尉甚至打了个哈欠,显然对这条偏僻路线的安全性极为放心。
上午九时整,当最后一辆牛车也完全进入了这片被林锋选定的“死亡河湾”时,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从上游传来,大地仿佛都为之震颤了一下。
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黄褐色洪流,如同出闸的猛兽,咆哮着、翻滚着,以摧枯拉朽之势顺着狭窄的河道奔涌而下!
“纳尼?!”日军少尉脸色剧变,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浑浊的泥浆洪峰已经狠狠地撞上了牛车队。
拉车的黄牛发出惊恐的悲鸣,瞬间被激流冲得东倒西歪。
沉重的木箱在车板上剧烈晃动,车轮迅速陷入被洪水泡软的泥地里,越陷越深。
“快!快推车!保护物资!”几名军曹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率先跳下车,趟着及膝的泥水,拼命去推那重逾千斤的牛车。
其余的士兵也慌忙照做,一时间,整个运输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泥泞之中。
就在他们手忙脚乱,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抢救物资上时,下游方向,再次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轰!”
火光冲天,木屑纷飞!
那座作为他们唯一退路的独木桥,在剧烈的爆炸中被拦腰炸断,半截桥身轰然落入汹涌的河水中,彻底断绝了他们逃生的希望。
绝望和恐惧,瞬间攫住了每一个日军士兵的心。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而短促的哨音,如死神的镰刀般划破了河谷的喧嚣。
“哔——!”
“砰!砰!砰!砰!砰!”
埋伏在侧翼乱石坡上的林锋和他手下的四名神枪手,在哨声响起的瞬间同时开火!
五支中正式步枪的枪口喷出愤怒的火焰,五发滚烫的子弹精准地撕裂空气,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三名正在大声呼喝、试图组织抵抗的日军军曹,以及那名背着电台的通信兵,几乎在同一时间身体巨震,额头或胸口爆出血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一头栽进了浑浊的泥水里。
指挥系统瞬间崩溃!
剩下的日军士兵彻底懵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官被打死,前路被洪水和泥潭堵死,后路被炸断,侧翼还有不知数量的敌人用精准的火力进行着无情的点名。
那份深入骨髓的武士道精神,在绝对的绝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敌袭!八嘎!”
“跑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残存的日军士兵顿时作鸟兽散。
有的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试图往山上爬,却被早已等候的子弹轻松撂倒;有的被吓破了胆,直接跳进湍急的河里,瞬间就被洪流卷走,不知所踪;更有几个心理素质差的,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泥水里,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用蹩脚的中文哭喊着:“别开枪!我投降!我投降!”
战斗,从打响第一枪到结束,甚至没有超过五分钟。
林锋从掩体后站起身,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沉静。
他挥了挥手,战士们立刻冲下山坡,收缴武器,捆绑俘虏。
他走到一辆深陷泥潭的牛车旁,用刺刀撬开一个密封的木箱。
没有预想中的军火、黄金,或者精密仪器。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的,是一盒盒印着德文的白色药瓶和一卷卷码放整齐的白色纱布。
“这是……奎宁?”一名懂点医理的战士凑上来看了一眼,惊愕地叫出声来,“还有这么多纱布和止痛片……鬼子运这么多药品干什么?”
林锋拿起一瓶奎宁,看着上面的标签,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中形成。
他揪住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俘虏,用生硬的日语问道:“你们的部队,是不是得了疟疾?”
那俘虏惊恐地点了点头,竹筒倒豆子般将情况全盘托出。
原来,日军最近在山区作战,由于水土不服和蚊虫叮咬,疟疾大规模爆发,部队非战斗减员极为严重,急需这批从德国进口的特效药救命。
战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可是救命的药啊。
林锋的眼神却愈发冰冷。
他环视着自己的战士们,沉声说道:“你们记住,我们救下一个小鬼子,就等于让他在未来的战场上,多杀十个、甚至一百个我们的同胞百姓!这些东西,是很好,但它们只能用来救我们的人!”
他转过头,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所有药品,全部带走!一个不留!把空箱子堆起来,浇上牛油,给我烧了!把现场伪装成被土匪洗劫焚烧的样子!”
当夜,根据地的老罗头带着民兵连,赶着缴获的牛车,连夜将这批宝贵的药品秘密转移到了后山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密库中。
熊熊大火在河谷中燃烧了一夜,将所有的痕迹都吞噬殆尽。
第二天清晨,日军的侦察机低空掠过河谷,飞行员看到的只是一片狼藉的焦黑残骸,以及几具漂浮在水面、早已被泡得发胀的尸体。
一份“运输队遭遇不明武装(疑为土匪)袭击,全军覆没,物资焚毁”的报告,很快便送到了日军指挥部。
而与此同时,在二十里外的八路军根据地医院里,一名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因伤口感染而高烧不退的重伤员,被注射了第一支珍贵的盘尼西林(青霉素的早期称呼,常常与奎宁等西药混称)。
当晚,他的高烧便奇迹般地退了下去。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根据地,百姓们奔走相告,几乎将林锋神化了:“听说了吗?林排长不光会打仗,还会‘偷天换日’哩!从鬼子眼皮子底下,把救命的仙丹给咱们变回来啦!”
山顶上,林锋迎风而立,远眺着日军盘踞的方向。
胜利的喜悦并没有在他心中停留太久,他的手中,正捏着一张从日军俘虏身上搜出的、标注着下一个补给站位置的新地图。
他知道,这次截获药品,虽然解了燃眉之急,但也必然会激怒敌人,招来更疯狂的报复。
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升温。
为了庆祝这次意义重大的胜利,也为了鼓舞军民士气,根据地破天荒地举办了庆功大会。
庆功宴连摆了两天,整个根据地都沉浸在久违的、震耳欲聋的欢声笑语之中,战士们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百姓们的眼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林锋也被战士们簇拥着喝了几碗酒,但他始终保持着一丝清醒。
他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但他的心,却早已飞到了下一场战斗的布局之中。
庆功第三日的清晨,喧嚣了两天的根据地终于恢复了宁静。
宿醉的战士们还在酣睡,晨曦的微光刚刚洒满空旷的操场。
就在这片安详得仿佛能听到心跳的寂静中,一阵急促到令人心悸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猛然撕裂了黎明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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