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占城国，都城因陀罗补罗。
这座位于湄公河入海口的繁华城市的港口外，上百艘从未见过的黑色巨船，遮天蔽日，将整个海面都封锁了。
那些船巨大无比，船上挂着一种他们不认识的，画着龙纹的黄色旗帜。
数不清的，穿着黑色铠甲，手持长刀和一种能喷出火焰的铁管的士兵，正从那些大船上，通过一种可以伸缩的木板，源源不断地登陆。
他们的队列整齐，行动迅速，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气。
占城国的国王，因陀罗跋摩四世，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那黑压压的大军，双腿抖得像筛糠一样。
“神啊！这些……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他绝望地哀嚎道。
他派去交涉的使者，连对方的军营都没能进去，就被一箭射穿了喉咙，尸体被扔了回来。
对方只传来一句话：“一个时辰内，开城投降，可免一死。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投降？
因陀罗跋摩四世当然想投降。
可他不敢。
他要是开了城门，城里的财富，宫里的美女，甚至他自己的王位，还能保得住吗？
“守！给本王死守！”他色厉内荏地对身边的将领们吼道，“我们有坚固的城墙！我们有五万大军！他们远道而来，必然疲惫不堪！只要我们守住十天半个月，他们自己就会退兵了！”
他的将领们，一个个面如死灰，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搭话。
五万大军？
听着是不少。
可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这五万大军，都是些什么货色。
大部分都是临时征召来的农民，连武器都没摸过几天。
平日里，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
让他们去跟城外那些军纪严明，武装充沛的外来者打？
那不是去送死吗？
......
后周大军的营地里。
郭荣身着一身金色的帅铠，站在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用手里的“千里镜”，观察着因陀罗补罗的城防。
“殿下，城里的占城人，好像不打算投降。”副帅张永德，在他身边说道。
“意料之中。”郭荣放下千里镜，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不过是一群坐拥金山，却不知死活的蠢货罢了。”
“传我命令！”郭荣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军营，“炮兵营，准备攻城！”
“是！”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十门由王家提供的新式火炮，被推到了阵前。
这些火炮，比后周自己铸造的那些，要精良得多。
炮管更长，口径更大，射程也更远。
炮兵们熟练地调整着角度，装填着火药和炮弹。
这些炮兵，都是王皓留在军中的“军功核算司”的人。他们不仅会算账，更精通几何和物理。
在他们精确的计算下，每一发炮弹的落点，都被规划得清清楚楚。
“开炮！”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
“轰！轰！轰！”
黑色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烟，呼啸着砸向了因陀罗补罗的城墙。
因陀罗跋摩四世引以为傲的“坚固城墙”，在这些炮弹面前不堪一击。
轰然巨响中，砖石飞溅，城墙上被硬生生地炸开了一个个巨大的缺口。
城墙上的占城士兵，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他们被这天崩地裂般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哭爹喊娘地就想往城下跑。
“不准退！谁敢退，杀无赦！”一个占城将领，挥舞着弯刀，试图阻止溃败。
但他话音未落，一发炮弹，就在他身边不远处爆炸了。
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他和周围的十几个士兵，掀飞了出去，像破麻袋一样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仅仅三轮炮击。
因陀罗补罗的南城墙，就已经变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步兵，准备冲锋！”郭荣冷静地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杀！为了军功！为了银子！”
一个名叫王二麻子的伙长，第一个举着盾牌，从阵地里冲了出去。
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夫，因为家里穷，吃不上饭，才来当的兵。
在“军功台账”制度推行之前，他每天想的就是怎么偷懒，怎么混日子。
可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杀敌，怎么赚军功。
他的台账上，已经攒了三十多分了。
再攒六十多分，他就能升都头了！
都头啊！那可是他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官！
今天，就是他实现梦想的时刻！
“兄弟们！跟老子冲！第一个登上城楼的，赏银百两！记一百分军功！”
王二麻子嘶吼着，他身后的士兵们也跟着哇哇大叫，疯了一般的冲上去。
城墙上的占城士兵，早已被炮火吓破了胆。
看着潮水般涌上来的后周士兵，他们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只是象征性地往下扔了些石头，射了几轮软绵绵的箭。
这些攻击，对于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后周士兵来说，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王二麻子一马当先，顶着一个大盾，很快就冲到了城墙根下。
他将盾牌往地上一插，从背后抽出一把短柄斧，用尽全身的力气，砍向了城墙上那些裸露出来的砖石。
他要为后面的兄弟们，开辟出一条可以攀爬的道路。
“噗！”
一支冷箭，从城墙上射了下来，正中他的左肩。
王二麻子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
但他没有倒下。
他咬紧牙关一把将箭杆折断，然后，继续挥舞着斧头。
“他娘的！想让老子死？没那么容易！”
他眼睛因为充血都变红了。
他想起了家里那个还等着他回去盖房子的媳妇。
他想起了王参军说过的，只要攒够五百分军功，就能在开封城边分一套带院子的大宅子！
他不能死！
他要活着回去！
“杀！”
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他直接扔掉斧头，直接用双手扒着那些破碎的砖石，开始向上攀爬。
他的身后无数的士兵，跟随着他的脚步，像蚂蚁一般爬上了残破的城墙。
战争进入了最血腥的肉搏阶段。
王二麻子第一个翻上了城墙。
他刚一站稳，三个占城士兵，就举着长矛，朝他刺了过来。
他大吼一声，不退反进，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他用肩膀上的伤，换来了贴近对方的机会。
手中的长刀，抡的像风一样。
“噗！噗！噗！”
三颗人头，冲天而起。
“痛快！”
王二麻子大笑一声，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血，都快烧起来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看着那些被吓傻了的占城士兵，直接冲进了人堆里，再次举起了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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