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
那声音还在继续,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耐心,从金属碎块堆的深处,一点点朝着林默的方向挪动。
林默连呼吸都屏住了,全身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左手死死攥着那把战术匕首,右手则悄悄从身边摸起一块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衣领上,冰冷。
是什么?
幸存的徘徊者?某种依靠吞噬金属能量为生的裂谷生物?还是……更糟的东西?
黑暗剥夺了视觉,将其他感官无限放大。那“沙沙”声每一次响起,都像有小针在扎他的神经。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能感觉到背后伤口随着肌肉紧绷传来的阵阵撕裂痛。
声音更近了。
似乎已经到了碎块堆的边缘,离他可能只有几步之遥。
林默握紧了金属碎片,计算着声音的来源角度。他只有一次先发制人的机会。
就在他肌肉蓄力,即将暴起掷出碎片的刹那——
“沙沙”声,停了。
整个世界,再次陷入那种令人窒息的、纯粹的死寂。
停了?
林默维持着投掷的姿势,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敢眨。那东西发现他了?还是在……观察?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黑暗和寂静像潮水般涌来,挤压着他的理智。
不能等!
他心一横,正准备不管不顾地将碎片掷向声音最后传来的方向——
“叩。”
一声轻微的、清晰的敲击声。
不是“沙沙”的摩擦,而是某种坚硬的、相对圆润的东西,轻轻敲在金属管壁上的声音。就在他左侧不远处。
林默的动作僵住了。
“叩……叩叩。”
又是一声,间隔了一下,紧接着是两声连在一起的。这次,声音似乎离得更近了一点。
这……不像攻击的前奏。
林默心中念头飞转。是某种试探?还是……交流?
他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黑暗,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右手的金属碎片换到了左手,然后用空出来的右手,模仿着那节奏,也在身边的管壁上,轻轻敲了一下。
“叩。”
他敲完,立刻屏息凝神,全身戒备。
对面沉默了。
几秒钟后。
“叩叩……叩。”
回应来了。节奏与他刚才敲击的略有不同。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不是野兽!野兽不会这样回应!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和警惕,再次敲击管壁,这次他尝试着用了一个更复杂的、三长两短的节奏,这是他以前在某些地下世界用过的一种简易联络信号。
“叩——叩——叩……叩……叩。”
敲完,他紧张地等待着。
这一次,对面的回应更快了。
“叩叩……叩——叩……”
节奏依旧不同,但明显能听出是在有意识地变化!
黑暗中,有一个具备智慧,并且试图沟通的存在!
林默不再犹豫,他压低声音,朝着那个方向,用尽可能平稳的语调开口,尽管嗓子因为干渴和紧张而沙哑:
“谁在那里?”
声音在封闭的管道里回荡,传出老远。
对面再次陷入了沉默。但这一次,林默能感觉到,那不是充满敌意的沉默,更像是一种……迟疑,或者是在判断。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
一个同样沙哑、干涩,甚至比林默更甚,仿佛几百年没有说过话的声音,从黑暗中幽幽飘来,带着一种不确定的颤抖:
“外面……来的?”
这句话,和之前那个老头最初的问话,几乎一模一样!但语气却截然不同。老头的语气是冷漠和审视,而这个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微弱的光芒。
“是。”林默立刻回答,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可信,“我们遭遇了‘灯塔’和‘清道夫’,坠落到这里。你是什么人?”
“……人?”那个声音重复了一下这个字眼,带着一种古怪的、仿佛在咀嚼陌生词汇的腔调,“我……算是吧。一个……没被‘登记’的……残留物。”
没被登记?残留物?
林默立刻想到了老头说过的话,他说自己的信号被登记为“无效残留物”,所以无法激活那扇门。难道……
“你一直躲在这里?在船骸的深处?”林默追问。
“躲?不……”那个声音似乎恢复了一点流畅,但依旧缓慢,“是……被困。很久了。能量风暴……撕开了这里的结构,我掉了下来……然后,路被封死了。”
能量风暴?是指之前“炉心”那次失控的能量宣泄吗?难道这家伙和自己一样,是被那场风暴抛到这里,或者更早之前就困在这了?
“你听到上面的动静了吗?巨大的撞击声,还有能量爆发?”林默试图确认时间线。
“听到……一些。很模糊。这里的隔音……很好。”那个声音回答,然后,他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急迫,“你们……有多少人?外面……外面现在怎么样了?‘灯塔’……还在吗?”
他的问题很多,透露出一种与世隔绝太久的渴望。
“我们四个人进来,现在……失散了。”林默没有透露更多关于老头和队友的信息,他转而问道,“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出去……”那个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绝望,“我试过……所有能想到的办法。上面,堵死了。下面……是更深的、没有尽头的管道和废墟。这里……像一个金属坟墓。”
金属坟墓。这个词让林默的心也沉了下去。
但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点微弱的、不确定的希冀:
“不过……你刚才,在敲那个通风栅格?”
“是的。固定螺栓有些松了,也许能弄开。”
“没用的……”那个声音立刻否定,“那后面,是交叉的、更细的通风管网,像迷宫,而且大部分都塌陷堵塞了。我试过……很多个。”
很多个?林默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这里不止一个通风口?”
“沿着这条主管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但……都一样,死路。”
林默沉默了一下。他靠着管壁,慢慢坐了下来,背后的伤处碰到冰冷的金属,让他咧了咧嘴。他掏出最后半块压缩能量棒,掰下一小半,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轻扔了过去。
“接着。吃点东西。”
黑暗中,传来一阵细碎的摸索声,然后是一阵压抑着的、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咀嚼声。那人似乎饿极了。
“谢……谢谢。”咀嚼声停下后,那个声音说道,语气里多了点难以言喻的东西,像是……一丝人性的暖意,在这冰冷的坟墓里艰难地复苏。
“我们不能放弃。”林默听着那咀嚼声,开口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既然有这么多通风口,说明这片区域并非完全封闭。一定有某个地方,是连通的,或者……比较薄弱。”
他顿了顿,问道:
“你在这里这么久,对这条管道,熟悉吗?有没有哪个位置,听起来……不太一样?比如,风声?或者震动感不同?”
那个声音沉默了,似乎在努力回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太确定地说:
“有一个地方……大概往那个方向,走一百多步……那里的管壁,摸起来……温度好像稍微高一点点?而且……有时候,把耳朵贴上去,能听到一种……非常非常微弱的、像是液体流动的‘汩汩’声?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的幻觉。”
温度差异?液体流动声?
林默的心脏,猛地跳快了一拍。
在这片死寂冰冷的金属坟墓里,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是通往生路的钥匙!
“带我去!”他立刻说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现在?”那个声音显得有些犹豫,“那里……有点远。而且,路不好走,碎块很多……”
“就现在!”林默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他不能待在这里等死。任何一点可能,他都必须抓住。
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个“人”似乎也站了起来。
“好……好吧。你……跟紧我的声音。小心脚下。”
“沙沙……沙沙……”
那熟悉的、拨开碎块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令人恐惧的未知,而是引领方向的信号。
林默握紧匕首,忍着伤痛,一步步跟随着那声音,朝着管道深处,那片可能存在细微温度差异的方向,艰难地挪去。
绝对的黑暗里,两个被困的灵魂,一前一后,踏上了寻找那一丝渺茫希望的旅途。
他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幸存者”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
但他知道,停下来,就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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