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三日,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这三天里,许倾寰(林嫣霜)没有再催促过张嬷嬷,甚至没有再提过此事。但她那平静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采薇姑姑,是她整个计划中,承上启下的关键一环。若是这一环断了,她想要再找到如此合适的、能与宫外联系的渠道,不知又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而她最缺的,就是时间。
幸运的是,采薇,没有让她失望。
三日之后,张嬷嬷再次从浣衣局回来时,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喜悦。
“娘娘,成了。”
采薇,不仅答应了帮忙,还提供了一个堪称完美的、传递消息的方案。
采薇手下,有一个负责往皇庄运送换洗衣物的小太监。这个小太监的远房表舅,恰好,就是当年许元帅麾下的一名亲兵!元帅倒台后,那名亲兵也被遣散,如今,就在许家被安置的那个村落附近,以务农为生!
这是一条由无数巧合与旧日恩情,交织而成的、最安全、也最隐秘的生命线!
接下来,便是最关键的一步——如何将“信物”,安全地,送到那个小太监的手中,再由他,带出宫去。
这个任务,危险重重,非绝对心腹不能担当。
许倾寰,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小栗子。
这不仅是一次任务,更是对他这段时间以来成长的一次终极考验。
当夜,许倾寰将小栗子,叫到了跟前。
“事情,嬷嬷都跟你说了吗?”
“是,娘娘。奴才都明白了。”小栗子的脸上,虽然还带着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委以重任的、昂扬的斗志。
许倾寰点了点头。她从袖中,取出了一件东西,交给了小栗子。
那并非什么贵重的物件,而是一个用最普通的青布,缝制而成的、半个巴掌大小的香囊。香囊的绣工,极为粗糙,上面只歪歪扭扭地,绣了一棵形态古怪的松树。
“这是……”小栗子不解。
“这是我亲手缝的。”许倾寰缓缓说道,“你不必管它是什么。你只需要,在明日午时,去往神武门东侧的那个角门。那里,是宫中运送秽物和杂物的通道。”
“采薇姑姑安排的那个小太监,名叫‘小安子’。他会在那里,短暂地停留。他手中,会端着一盆兰花。你要做的,就是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将这个香囊,放到他的兰花盆里。”
“他不会与你交谈,你也不要与他有任何眼神接触。事成之后,立刻离开。”
这番话说得,如同军中将领下达军令一般,简洁,清晰,不容有失。
小栗子将那个粗糙的香囊,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他知道,这半个巴掌大的布包里,装着的,是自家主子全部的希望。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奴才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将东西,送到!”
第二日,午时。
神武门东侧的角门,一如既往的喧闹而混乱。负责运送各种杂物的宫女太监们,在这里进进出出,守门的侍卫,也早已是见怪不怪,懒洋洋地,靠在墙边打盹。
小栗子穿着一身最不起眼的、负责洒扫的杂役服装,混在人群之中。
他的心,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他按照许倾寰的吩咐,将自己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每一个端着花盆的人身上。
终于,他看到了。
一个同样穿着杂役服装的小太监,正抱着一盆长势极好的兰花,站在一辆运送花肥的马车旁,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
就是他!
小栗子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缓缓地,向着那个方向,靠了过去。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把扫帚,仿佛只是一个碰巧路过,要去打扫附近过道的普通杂役。
距离,在一点点地拉近。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就在他即将与那个名叫“小安子”的太监,擦肩而过时,异变陡生!
“都给咱家让开!让开!”
一个嚣张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管事太监,正领着几个人,推着一辆装满了名贵木炭的推车,横冲直撞地,朝着角门走来。
人群,瞬间被冲得一片大乱。
小栗子也被一个踉跄,推得向旁边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借着这股被推的力道,顺势,将身体,撞向了那个抱着兰花盆的小安子!
“哎哟!”
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撞在了一起。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身体接触的一瞬间,小栗子那只一直藏在袖中的手,快如闪电般地伸出,将那个青布香囊,不偏不倚地,精准地,塞进了兰花盆那茂密的叶片与泥土的缝隙之间!
“你……你没长眼睛啊!”小安子似乎被吓了一跳,抱着花盆,连退了好几步。
“对不住,对不住……”小栗子连忙爬起来,连头都不敢抬,便抱着扫帚,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迅速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整个过程,发生在混乱之中,不过短短一瞬。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那场小小的、刻意制造的碰撞,和那个被悄然传递出去的香囊。
小栗子一路狂奔,直到回了冷宫,关上门,他才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了个通透。
但他的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因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而带来的、极致的兴奋与光芒!
他成功了。
而现在,他们需要做的,便是等待。
等待那来自宫墙之外的、第一声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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