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川指尖夹着细铁丝灵巧拨动,戏箱上锈迹斑斑的铜锁“咔哒”一声脆响,应声而开。箱盖缓缓掀起的瞬间,陈旧胭脂的甜腻与硝烟的焦苦交织,顺着鼻息钻入胸腔,带着岁月沉淀的诡异气息。那件水红色女帔静静卧在箱中,如凝固的霞光坠落在暗尘里,又似干涸的血迹凝练成华裳,银线绣就的缠枝莲在昏黄灯光下流转着细碎银辉,针脚密实精巧,每一寸都透着当年的极致匠心,远比台上旦角所穿的戏服更为华美。
可这精致之下,是几乎凝成实质的磅礴怨念。刚一溢出,小林便猛地捂住胸口后退半步,脸色发青地捂住口鼻,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闷咳:“这味儿太冲了,像堵了块湿棉花在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小美也扶着旁边的茶座稳住身形,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掌心的净化结晶不由自主地亮起柔和白光,驱散着扑面而来的阴冷:“这股怨气比戏台领域还浓烈,像是把无数个不眠之夜的悲伤,都一针一线缝进了布料里。”
戏箱底部,半本《痴梦记》剧本被戏服压得微微变形,页面焦黄卷边,边缘还留着被火焰燎过的焦黑痕迹,纸面皱巴巴的,像是反复被泪水浸透又风干,上面的字迹潦草模糊,偶尔能辨认出几句唱词,墨色晕染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不祥。
台上,身着青色女帔的旦角依旧保持着落幕的姿态,可那空洞的“目光”却骤然锁定戏箱中的水红戏服。原本平整的油彩在脸庞上微微扭曲,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撕扯,一股复杂的意念弥漫开来——既有对戏服的热切渴望,如同游子遥望故乡,又有深入骨髓的痛苦,似离刃反复切割心口,更藏着难以言说的眷恋,如同迷路的孩童终于找到了归途。
谢临川指尖萦绕起银灰色的空间异能,小心翼翼地探向戏服与剧本,异能触碰到怨念的瞬间,他眉头骤然蹙紧,指尖微微发麻,迅速收回手:“能量反应极强,是核心怨念的载体,它们和这节车厢、台上这位根本是一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虞千秋上前一步,指尖悬在戏服上方半寸,轮回珠的清辉缓缓流转,与怨念轻轻触碰。瞬间,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识海,她脸色微变,睫毛剧烈颤动,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太阳穴,指尖泛白。
“看到什么了?”谢临川立刻注意到她的异样,上前半步,手掌微微抬起,似要扶住她,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同时调动异能在她周围形成一层透明屏障,泛着淡淡的银灰色光晕。
虞千秋闭目消化了片刻,才缓缓睁开眼,眼底残留的画面碎片渐渐褪去,目光投向台上的旦角,声音带着神识的共振,穿透了空气中的怨念:“《痴梦记》……杜兰心……你就是当年名动江南的旦角杜兰心。”
台上的旦角幽灵身体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窝中竟闪过一丝微弱的光点,如同风中残烛,转瞬又黯淡下去。她虽未开口,一道带着无尽悲戚的意念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脑海,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的叹息:【……是……我……是杜兰心……《痴梦记》……我的戏……】
“你们戏班当年是在这列火车上出的事?”谢临川顺势追问,目光紧紧盯着旦角的反应,试图捕捉更多信息,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工具袋。
杜兰心的意念断断续续,夹杂着剧烈的痛苦波动,像是被强行撕扯的记忆碎片,尖锐地划过识海:【……火……剧烈撞击……浓烟……班主……他只要剧本……不要我们……】
“班主执念太深,想把《痴梦记》打造成千古绝响,最后和戏班一起葬身火海。”虞千秋补充道,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你们的怨念不散,才在这幽冥列车上化作了永恒的戏台,困在这方寸之地反复演绎悲伤。”
提到班主,杜兰心的意念陡然变得激烈混乱,恐惧与怨恨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黑色气流,在戏台周围盘旋:【班主……他疯了!他把我们的魂魄锁在这里!逼我们永远唱下去!收集所有人的悲苦……成就他的……《痴梦记》!他去了前面……成了……列车长!】
“列车长?!”小林惊呼出声,吓得一把抓住谢临川的胳膊,指节泛白,身体微微发抖,“原来那个搞事的列车长,就是当年的戏班主?这也太吓人了!”
小美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喃喃:“他竟然把自己的徒弟和伙计都当成养料,只为了完成一部戏……简直不可理喻。”
谢临川沉吟道:“这么说来,他收集痛苦的动机,就是为了扭曲《痴梦记》的内核,把整列火车都变成他的专属戏台,上演一场永恒的悲剧。”
就在这时,戏箱中的水红女帔无风自动,衣摆轻轻飘荡,银线在灯光下闪烁,像是在诉说着未竟的故事。杜兰心的意念瞬间被吸引,满是渴望与哀伤,几乎要溢出来,化作无形的丝线缠绕在戏服上:【我的……戏服……最后一场演出……没能穿它……】
小美看着她悲伤的模样,眼眶微微发红,心中涌起强烈的同情。她上前一步,举起净化结晶,回头对众人说:“我试试净化这些怨念,或许能帮她解脱。”
“小心点,这怨念太顽固,别被反噬。”谢临川叮嘱道,同时调动空间异能在小美周围形成一层透明屏障,泛着淡淡的银灰色光晕,将黑色怨念挡在外侧,“我帮你稳住气场。”
虞千秋也点头示意,轮回珠的清辉变得更加柔和,如流水般环绕戏箱,引导怨念向净化结晶汇聚:“我用轮回珠引导怨念流向,减轻你的负担。”
乳白色的净化之光从结晶中涌出,温柔地笼罩住戏服与剧本。浓郁的怨念立刻剧烈翻腾,化作黑色的气流试图挣脱,发出无声的尖啸,像是无数冤魂在哀嚎。小美咬紧牙关,额角渗出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手背上,她持续输出力量,声音带着安抚的暖意,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逝者已矣,执念只会让你永远困在痛苦里,放下吧,让灵魂去该去的地方。”
杜兰心的幽灵站在台上,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空洞的眼神中,渐渐浮现出一丝名为“解脱”的波动,原本紧绷的身形也微微松弛,不再有抗拒。
随着怨念被一点点涤荡,水红女帔的颜色变得鲜活明亮,上面的污渍和硝烟痕迹逐渐淡化,银线重新焕发出璀璨的光泽;《痴梦记》残本上,模糊的字迹渐渐清晰,露出娟秀的批注,那是杜兰心生前的心得,比如在某句唱词旁写着“此处需含悲带怒,眼神要似断非断,方显人物挣扎”,字里行间透着对戏曲的热爱。
当最后一丝顽固的怨念在净化之光中消散,戏服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剧本也褪去了不祥之气,只剩下纯粹的艺术感染力。杜兰心的幽灵身体渐渐透明,眼神恢复了清明,甚至能看到她原本清丽的面容轮廓,眉如远山,眸若秋水。她看向小美,传递出浓浓的感激,意念如同温暖的春风:【……谢谢……你……解脱了我……】
一道七彩光华从她灵体中分离,如同一条小小的流光,轻盈地融入小美手中的净化结晶。结晶的光芒顿时变得更加凝实灵动,触手生温,仿佛蕴含了戏曲灵韵的守护力量,微微跳动着。
她又看向虞千秋和谢临川,微微颔首致意,目光中带着敬意,最后落在躲在谢临川身后的小林身上,意念中带着几分戏班主特有的调侃,还夹杂着一丝惋惜:【这位小哥……面相清秀……眉眼神韵……倒是块学戏的好料子……可惜了……】
小林吓得一激灵,脸颊涨红,连连后退时撞到茶座,发出“咚”的一声轻响,他慌忙摆手躲得更靠后,声音都带着颤音:“别别别!我五音不全,唱跑调能把鬼都吓跑!身板也硬,翻个跟头能摔断腿!学不了学不了!”
小美忍不住笑出声,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光,谢临川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小林的肩膀,虞千秋嘴角也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车厢内紧绷的气氛终于缓和了几分。
杜兰心的幽灵仿佛发出一声轻笑,如同风中银铃,随后化作点点莹光,如同破碎的星光,在戏台上方盘旋两圈,缓缓消散在空气中。随着她的离去,车厢内的悲情氛围减轻大半,古旧的戏台和茶座虽依旧沧桑,却不再让人感到窒息般的压抑,反而透着一丝释然。
台上只剩下空荡荡的青色女帔和头面,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像是在诉说着一段逝去的传奇。
谢临川拿起《痴梦记》残本翻看,指尖拂过娟秀的批注,感受着字里行间的温度:“这里面或许有关于班主和扭曲剧本的关键线索,得好好保管。”
这时,杜兰心消散的方向,一点微弱的灵光飘向戏台另一侧的门,在门前盘旋了两圈,像是在指引方向,随后彻底湮灭。谢临川感知到门上的封锁彻底消失,对众人说:“门可以打开了。”
四人收拾心情,准备继续前行。就在他们即将推门时,杜兰心最后的警告意念再次清晰地回响在脑海中,带着强烈的警示,如同警钟长鸣:【小心第七节车厢的‘那位’……他在收集最极致的悲剧……班主……把他当成了……最重要的‘藏品’……】
小林打了个寒颤,抱住胳膊,缩了缩脖子:“第七节车厢还有更厉害的?这火车到底藏了多少怪物啊?”
“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得走下去,真相就在前面。”谢临川将残本收入背包,眼神坚定,抬手拍了拍小林的后背,“何况现在我们有了净化结晶的助力,更没理由退缩。”
小美点点头,握紧手中的净化结晶,感受着其中温暖的力量,眼神变得愈发坚定:“嗯,有它在,我们一定可以的。”
虞千秋率先迈步走向门口,回头看了三人一眼,语气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走吧,去会会那位‘藏品’,还有那位成魔的班主列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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